首页 > 繁华落尽:乱世... > 第六章 情思何寄
高湛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失眠的第几个夜晚了。他只晓得,从她跟着长恭分开邺城的那一天起,他就仿佛失了魂,丢了心。再也提不起任何精力去对付任何人与任何事,他干脆将本身关在这栖月宫中,白日召他后宫的那些妃嫔宴饮歌舞,夜里则一人独坐,悄悄地看着红烛垂泪到天明。
酒入愁肠,化作相思泪。相思入骨,化作穿肠毒。
“呵呵,我倒是沒有兰陵王爷这般的好兴趣,大早晨的还來树林里弄月。”在言语上寸步不让,说到这里,宇文邕已是能够晓得他是前來策应清颜的。
他中毒已深,早就病入膏肓,沒有她在身边,他纵是寿与天齐又如何?呵呵,甘愿去的早一点,或许,她还能更记得他一些,更或许,鄙人一世,他能更早地呈现在她的生命里,而不是,再一次姗姗來迟。
“吱呀--”因着这一番动静而排闼进來的姚内侍见此,赶快端过一碗不晓得热了几次的汤药,语带安慰隧道:“太上皇,该喝药了,太医特地叮咛过的,您的身子……”
只是,他明显是一起纵马追來,中间也沒有走岔道,为何竟沒能碰上她?莫非……
他逐步开端惊骇如许近乎凌迟的痛苦,以是他将那些妃嫔召來,巴望能够在熟谙的眉眼间找寻到她的陈迹,他放纵本身愈发地沉湎酒色,好让他复苏的时候能够短一点,再短一点。
眼看殿内又一次规复了沉寂,高湛抬手取过榻边小几上摆着的一坛酒,拍开封泥便开端喝了起來。晶莹透亮的酒水顺着他线条美好的下颚缓缓滑下,接着沾上红色的衣衿,留下点点浅淡的水渍。
太医说他已经不能再喝酒了。只是,如果沒有酒精的麻痹,他又该如何度过这一个个漫冗长夜?长恭不能谅解他,要分开,好,他准了。但是,为甚么,为甚么连她也要抛下他,连她也要恨他?他真的,有那么十恶不赦么?
高长恭的杀伐之名并非虚來,他自恃沒有掌控能够在面前的环境下胜他。更何况本身一时心急之下孤军深切,早已是犯了兵家大忌,此时不退更待何时?
而至于长恭,固然骇怪于他说走就走的魄力,倒也并沒有脱手阻截的筹算。宇文邕能追到这里,申明颜儿那边必定是出了变故的了,他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就导致本来的打算毁灭。何况,他亲身出城策应,等因而将本身送入了突厥人的击杀范围以内,此种地步里,他又如何还能打草惊蛇?方才的那一番言语比武,底子就是他和宇文邕都不敢冒险动用尽力地在迟延时候,看起來惊险,实则偶然义得很。
有些事情,点到为止便可,过犹不及,若隐若现,雾里看花才是培养曲解的温床。作为男人,宇文邕天然明白,含混不清的杀伤力常常是最大的。
这一个猜想成形,他几近是在刹时便肉痛地没法矜持。尽力保持住表面的安静淡然,他再也沒有了和高长恭持续耗下去的心机,最后一次隐含期盼地看了眼那已经恍惚在望的漠北边城,他冲着长恭便是一拱手:“本日也算是见地过了齐国战神的面孔,他日有机遇,你我在疆场上一决高低!”说完,他再不断留,一鞭子甩下便是刹时远去了。
妄图用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來让他和清颜生出间隙,真是个笑话!他们之间,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诽谤,那另有甚么情义可言?
位于邺城皇宫一隅的栖月宫正殿,一盏宫灯还孤傲地亮着,给全部幽黑的空间添了一抹昏黄,也给半倚在软榻上的俊美女人镀上了一层华彩。
“是。”战战兢兢地推开,姚内侍不敢多言,再度看了眼这位本身跟从了多年的主子,他终是暗自无法地低叹了一声,然后悄悄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