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椒、苏木,本也是贵物,代价不低。但是……永乐年的胡椒苏木,便不好脱手。我也晓得,要他们卖苏木胡椒,卖的不是东西,而是卖脸,卖纱帽!一样的苏木,如果户部官员去卖苏木,一准能够卖个高价,可如果尚宝司的人去,便连碗粥都换不返来。这买卖做了,就即是把把柄交到贩子手里,朝廷命官要受制于商贾,于国于民皆无好处。但是不这么干,我又有甚么体例,我又拿甚么来发俸禄?”
他内结冯保、李太后外则以科道钳制六部,又以内阁钳制科道,大权独揽,威福由己。出入以边军为保护,乃至在早朝时于天子身边设坐。这些行动中很有些僭越之处,可他是天子教员,任何人如果敢指出这位帝师行动失检,第一个发怒的便是天子。
大明帝国首辅,左柱国、中极殿大学士、太子太保、吏部尚书……这长串头衔中,任何一个拿出来,都足以光宗耀祖,当这些名衔集合于一人之身时,则只能用一个词来描述:位极人臣。
张居正如有所思地回想着,“今上即位时,需求修实录。我当时上过一道奏疏,内里笔墨还记得。臣等夙夜皇皇,方切兢惕,岂敢为此饮食宴乐之事,非唯于礼有不成,于心亦实有不安也。且一宴之费,动至数百金,省此一事,亦一定非节财之道。就这一道奏疏免了旧例赐宴,后于万岁讲学,为了节流灯烛之费,只好一概早上开讲,如许还能够免却午宴,厥后干脆连元夕灯火也都裁去。最不幸者便是圣母太后,为了节俭岁费,只要节期才有果宴,常日便连果子都省了。堂堂一国太后,理应以天下养,但是却连果子都吃不上,比起浅显富朱紫家的主母还多有不如,如许省法,每年也只省下七百金……为了七百两银子便让太后不知美味,张居正,罪当不赦!”
所谓仁和,乃是吏部尚书张瀚之号,王国光问道:“天气不早了,元翁请仁和来?”
“知易行难。所谓新法,不过是世庙之一条鞭,当日此法甫行辄废,便是因为上面的阻力太大。测量天下地步,将赋役杂征尽归为一,另以考成穷治官吏,这等因而砸了粮长胥吏的饭碗,让他们不能再趁机中饱为害乡里,定然阻力重重。陛下幼年,行法当然有信心,但是过分急于求成,少年心性统统图快,只怕二三年内不见效果,他的热忱就会消逝,反倒是要把一件功德搞砸。该如何推,又何时推,这便是个困难。”
“是啊,确切是在保人,保的还是个白丁,连府试都未曾过,就给刷了下来。”
王国光赶紧道:“元翁且不成如此说法,元翁的难处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国用艰巨,太仓空虚,除了一个省字我们也拿不出太好的体例。说一句六合不容的话,实在是先帝当年太能花了一些,留给我们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。河道上,每年费钱如流水,战事上又不费心。眼下广事未靖,北边又起烽烟,如果所料不差,到了秋防的时候李成梁就要给我们出个困难,一场大败仗,老百姓眼里,只看到如何打如何赢,朝廷如何扬了国威,但是在我们眼里,看的是那些犒赏银子。另有勋贵的岁赏,这些处所到处用钱……一想起来就头疼。”
“光节流不是体例,省是省不出这么多钱的,最后的体例还是得开源。必必要大开财路,才气保持住国度,不然再过几年,朝廷就要垮掉。朝廷无钱就如人无血脉,又如何能够保持的住。疏庵,你这几年怕是要不好过,人们当然要骂我张居正,但是你王疏庵也逃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