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素芳看着她那当真的模样,内心的一点担忧,倒是被这天真的模样给冲淡了很多。摸了摸女孩的头,“行了,认赌伏输,姐姐带你先去洗脸,再给你梳头。”
院落里人数虽多,但是格外沉寂,只要阵阵琴声,从上房传出,在院落里回荡。琴声婉转,曲调美好,琴本身当然是佳品,操琴之人亦是此道妙手。声如高山流水,于这倒春寒的时节里,让人亦生出多少暖意。
范进朝薛素芳摇点头,又朝徐爵一笑,“徐爷别忘内心去,摆布是这两天碰到的事多些,不免有草木皆兵之感,还请谅解则个。既然肩舆在外头,那就不要迟误了,那就有劳徐管家带路了。”
“这是?保镳是吧?固然你在江宁,但是你的底,我还是晓得一些的。弹弓使的不错,他日找个机遇,参议一下。明天时候不对,事情太多,没工夫和薛大女人较量高低。把弹弓放下吧,我们是请人不是抓人,范公子如果不想去,我绝对不敢勉强。”
人数上范进这边为少,但是从气势上,则是范进一方压住了地痞这边。女孩抓住了父亲的胳膊,目光里尽是镇静,小声道:“打他们!照死里打他们!看今后谁还敢来欺负我们!”
范进指着几名地痞道:“我刚才说过了,谁敢砸我的缸胆量不小,现在就是要跟你们计帐的时候。这水缸、花盆,都是我极敬爱的物事,现在都被你们突破了,莫非不消补偿的?你们先把这笔债算清楚,再想如何跟郑家计帐。恰好,衙门有一名捕快一名书办在此,就请你们把这几小我送到衙门。我稍后会写个说贴递与县尊,附上一张名刺,看看这一百棍下来,有几小我能走出衙门。走出衙门的人,又该赔我多少钱。”
“这几块料,还劳范公子的尊仆脱手么?我说过,在京里有甚么事,报我徐小野的名字就好了,范公子看来记性不大好,给忘了是吧?您是斯文人,不便利脱手,这事我来办就是。”
范进哼了一声,“筹议?他们收屋子砸东西的时候,和别人筹议了么?现在他们犯法了,就要别人筹议,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。既然刘书办不肯带人,那就我的人脱手了。五儿,关清,你们帮帮衙门的忙,把这几小我送到大兴县,请县尊发落。我倒要看看,是不是另有人出来,保这群地痞!”
这些番子练习有素,同时跪倒接令,随即手按刀柄,就向着这群地痞看过来。那几小我早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,全都瘫在那不敢动。为首的地痞道:“徐管家,小人是刘七,与贵府上……”
他如果蠢到这个时候出来替侄子讨场子,就不成能混到明天的位置上。以是从逻辑上讲,此行必定是安然无恙。但是对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一时候却也想不透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“这……这即便是一本一利,他家也欠了二十几两银子啊。”一名地痞说道:“那二十几两还不出,这屋子也得给我们。”
话音未落,徐爵只一扬手,一道乌光自手中飞出,正打在这地痞嘴上。一句话没说完,就被惨叫声挡住,人在地上来回的打滚。徐爵冷哼道:“在我面前报字号,你配么?先打他!”
徐爵的眼翻了翻,“如何?大兴县敢管我们东厂的事了?这是你的意义,还是杨大老爷的意义?”
范进不忍打断这曲,只在那边静听,只闻琴声越来越高,直如铁骑凸起,刀剑争鸣。可就在此时,一声轻响,倒是一个破音呈现,范进听的出来,这是一根琴弦接受不住力道而崩断,心内不免颇觉遗憾。
薛素芳的脸一沉,手上弹弓悄悄转向了这边,“你们要带范公子去哪?”
刘书办壮壮胆量,向前半步道:“徐爷,小人是大兴的书办,这些人既然犯了国法,县尊自会严惩,不敢劳动您的人脱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