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乱世文章不值钱,元末之时群雄逐鹿,饱学夙儒也不如一二粗鄙武夫。五代之时,牙兵虐待节帅,武夫可挟天子,百姓民不聊生,相互攻杀兵戈四起,那等天下称为率兽食人也不为过。我辈墨客读圣贤书,所求者修、齐、治、平。让天下承平,不再回到那等乱世,是我们的本分。当然要防备武臣,更要防备奸民。这个天下向来不会贫乏野心家,也不会贫乏想要谋朝篡位,靠勇力谋取功名职位的贼子。这类人存在是谁也禁止不了的事,为官者代天子牧民,让百姓不至于跟着他们肇事,不让他们有机会聚众谋反,则是应尽之责。实在这个事理很轻易懂,但是当今天下,庸官多,能员少,有些人没本领,更多的人没心肝。如果他们大家都如退思一样,老夫便能够享几日安逸了。”
“我们大明的官吏一定都没有本领,但是正因为太有本领算计太多,才不肯意做事。就拿这修堤坝来讲,除非是处所出了大患,不然这笔钱都是本身筹措,朝廷不肯多承担。水利是大工,一动就是成千上万的款项,更要堆积多量青壮。卿卿你也晓得,这些河工民壮每天过的是甚么日子,一旦饮食不周或是人为不敷,再有人教唆,便是一场大乱子。想当初元朝亡国,便与河工之乱有脱不开的干系。处所上一定没钱,但是不想惹事。万一惹出民变来,那但是要丢纱帽的。但是这类工程要想不出题目,又不那么轻易。大师都晓得河工有钱,把这事看作是发财的门路,有干系的人都想从内里分一杯羹,或是用工,或是用料,再不就是剥削炊事。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堤坝修得不成模样,要么就是河工被压榨的受不了肇事乃至造反。那些邪派教门也最喜幸亏朝廷办这类大工时混进河工里布道,煽动谋逆。以是官府对修河工的事都很谨慎,土木不成轻动。江宁这里固然是膏腴之地,但是就因为水患所苦,连田都没人情愿要,不把水利修好,老百姓用饭就难以保全。”
“若以我小我而言,确切不必如此操心吃力,只要谨慎不犯大错,便可有大好出息。但是对于上元百姓来讲,来一个白面包公范彼苍,总好过来个不做事得承平令尹范传胪。再说就这么混日子得官吏,不说老泰山,就是卿卿你这等天仙般得人物,若配了个庸员,不是明珠投暗?我现在做的事,于上要酬谢皇恩浩大,于下也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谋个铁打繁华返来!”
“一查便查出了好大的弊端!那墨客实在也是个别面人家的后辈,本来人很诚恳,但是生了一场大病以后,就变了小我似的。不走正路连功名学业都荒废了,只说圣贤文章全无用处,如果如此不过是误了本身,倒也没甚么要紧。但是他在家里设立私学,传授一些耕户后辈,不教四书五经贤人经义,反倒是教些匠人之学,再不就是御下牧民之术,真是笑话!那些人哪个能中功名?学此屠龙术有何用?最可爱者,他在私学里整天传授大家都可为天子之类大逆不道的言语,练习家中耕户战阵厮杀,还找工匠预备造铳。这些处所官不晓得干甚么吃的,眼皮子底下有人练兵,他们只当是乡约团练,竟然未曾干预。直到爹爹动问,才晓得派兵捕拿,如果再迟一些,他就真把铳造出来了,那才是费事事。那人还在城里开了工坊,怪不得说甚么赶农夫进城,估计就是为他的工坊里招募工人来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