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无端端落入如许的臆想中,一旁痛失蛇信的大蛇痛定思痛,俄然仇恨地厉声嘶吼,巨大的蛇头仿佛一枚重逾千吨的炮弹,猛地砸向她和黄炳坤。漫入夜影突然压下,蛇头守势如此迅猛,她却也不惶恐,缓缓抽出身后唐刀,口中念念有词。
“我操你妈!!!”
话音未落,我尚未看到她有任何行动,白芒快速一闪,半空中的蛇头俄然硬生生愣住,在半晌诡秘的沉寂后,蛇头忽从当中裂开两半,切面平整,仿佛用刀剖开的西瓜。创处冰冷的蛇血尚未喷涌,俄然凝成了一层暗红的血痂――想到先前那位大汉的遭受,这大蛇属性阴寒,冻住本身的血也就不敷为奇了。
黄炳坤一颗心本就绷得很紧,现在见巨汉全无动静,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,想一探究竟,他抬头凝睇着那颗高悬于顶的巨大蛇头,目光落在一旁的巨汉身上,细心打量了半晌,募地惊退一步,脱口道:“这?!!”
“陆女人,”他满脸堆笑,“还是多谢!多谢你!”
我和她悄悄站着,却仿佛立在一座空旷的天井中,一轮明月高悬于顶,清冷的光辉悄悄播散,她就沐浴在如许的光辉中,仿佛那幅《维纳斯出世》里的维纳斯,既悠远陌生又那么靠近,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拢在怀中。
“一字刀。”她说。
“我让你妈!”我挥动右拳正要打在黄炳坤脸上,安知右腕猛地一紧,一只庞大赤红的手掌蛮力攫住我的手腕,我惊地一转头,见手腕被一个巨汉握住――恰是先前被蛇尾击落的那一个,现在规复认识,恰好服从黄炳坤摆布。
这半晌,大蛇已将冻僵的巨汉吞入腹中,两颗滚圆的赤色眸子滴溜溜一转,颈部的脸庞越来越凸起,仿佛一尊汉白玉雕像正从生硬的姿式中迟缓复苏。臻首低垂的林幽仿佛俄然从即将溺毙的湖水中猛地探出头,长吸一口气,满身赤裸着滑出黏滑的蛇腔,坠向大地。大蛇早有筹办,蛇信倏忽一卷,缠住她的腰腹,提起她,放到黄炳坤面前。
那把古旧唐刀仍旧斜斜插在她身后的皮革刀鞘中,只是不见上面缓缓游动的红色光芒,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乌黑的貂鼠蹲坐在她纤细的肩头。棒球帽下,她的肤色很白,不是惨白,而是一种玉石质感、纤尘不染的冷白,这丝清冷也一样呈现在她的眉眼、鼻端和她的下巴上。
“你不要多想,男人都是薄情的植物。”林幽缓缓道。
蛮荒异种,来临凡世,它傲视天下,一股魄人的压力几近要把这个薄弱的天下压垮。
大蛇见二人再度逼近,仍未着慌,只听得连续串咯嘣咯嘣的脆响,脚下楼体悄悄闲逛,一截丈圆的乌黑蛇尾猛地蹿至半空,横扫二人。当前一人躲闪不及,惨遭重击,顿时如一枚赤色炮弹,流光般砸进大地。掉队一人却腾空一回身子,将将超出蛇尾,挥脱手中利斧,挟一片赤红不偏不倚正砍在蛇头上。
相由心生,看她清清冷冷,说出来的话也必然温凉如玉。我的喉头滚了滚,心底俄然冒出来这么几句话――“其素如何,春梅绽雪。其洁如何,秋菊披霜。其静如何,松生空谷。其神如何,月射寒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