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脸愈红,愈显出他那只独眼的狰狞可怖。在这只独眼的瞳人深处摇摇点亮着一点绿芒,形状仿佛火海中升腾长出的一棵绿色巨树。恰在他这只独眼凝注的火线,视野核心处,一块厚重的青石板回声碎裂,一条缠着青藤的狭长手臂好似从幽狱中探出,其上青色骨节仿佛铁铸,现在正死死抓住怪物那条灰尾。
怪物吃痛,不断地扭解缆体,拧弯成一个“U”字型,用锯齿似的嘴巴蛮力撕咬这条手臂,口中弹簧似的蛇信曲折舞动,利齿间不竭滴落具有腐蚀性的青色黏液,可即便它挣扎得如此卖力,对它现在的处境而言,却见效甚微。那条手臂仍然紧紧抓住它的尾巴,仿佛是它与身俱来的一部分,再难分离。
青雾尚未散去,一抹身影忽自青雾中弹出,“吧”地一声吸在巷子的南墙上。我凝神细看,不是别的,恰是方才的怪壁虎,只是它现在的脸孔愈发狰狞,锯齿般的嘴巴大张,仿佛要把整张脸撕成两半。它的两颗仿佛乌墨的黑眸子现在已被染得通体乌青,环绕着几条青蛇般的云雾。
“尾巴?!”我重视到它的尾巴已从尾骨处连根折断,只留下一截光秃秃的骨节,因而扭头看了看树人,正看到怪壁虎的一截断尾在树人右掌中不住拧动,越拧越慢,垂垂活力全无,如坠地枯枝,再无动静。
“怪不得,我我我……呜呜……啊……”我的嘴巴俄然抽搐,连话也说不清了。
怪物也好似有所发觉,两颗豆子似的黑眸子滴溜溜一转,摆正身材,裂开锯齿似的嘴巴,径直朝黄色符咒喷出一股青色浊液,仿佛冰水淋浇烧红的灼铁,浊液甫一打仗到黄色符咒的光芒,便“滋滋”作响,环绕升起一团烟雾。从升腾的烟雾中看去,悬空符咒的黄色光芒更加暗淡,几近到了奔溃的边沿。
“这是……”我心中大骇。
“哎呦!”我吃痛,想伸手摸摸脑袋,安知我明显想抬的是右手,我的左手却俄然立了起来,我明显想摸摸脑袋,我的左手却又俄然捶打在我的胸脯上。
我左脸颊上顿时一阵炽热,仿佛有甚么酸腐溶液,正在蚕食我的肌肤。因而我竭力用左肩胛去揩我的左脸,谁知越揩越痒,再一回过神儿,窗外空空如也。
我这才完整看清它的身材。它是一种状似壁虎的生物,四肢贴附在板壁上,紧紧吸住身材,但体型较壁虎却大很多,不算那缓缓摆动的灰色长尾,身材就约有一米来长。它的前右边身材上覆盖着那层青惨惨的鳞片,余下的身材则是近似壁虎肤色的枯灰皮肤,如许半青半灰,猛地看上去,仿佛一截半枯之木,仿佛它的发展发育尚未完整。
安知锋利的尾尖却蓦地愣住!我还不清楚状况,后脖颈俄然一紧,有人抓住我的衣领,把我提了起来——来人不是别人,恰是隔壁寿材店的老板,阿谁干瘪枯瘦的老头。
我不晓得它是何种生物,只见它的脑袋椭圆,仿佛有人蛮力压住了它的天灵盖,又有人用力托住了它的下巴颏,这一上一下两种力道,借它的脑袋相互角力,它的脸便尽力横向逃窜,显出一种并不法则的狭长椭圆。与它先前探窗而入的那只柔嫩的臂膀相仿,它的整颗脑袋也都透着一种幽深的暗青色,上面密布着知名指盖大小的细鳞,光滑如青镜。
它的一双豆子似的眼睛现在正死死地盯着我,除了我以外,这间屋子里再无其他活物,我应当就是它此行的目标。我认识到本身现在的处境,颤抖着用右手揩了揩油亮脑门上的汗珠。
存亡存亡,千钧一发,容不得半晌踌躇,怪壁虎俄然人似地打了个喷嚏,它的口鼻中顿时涌出一大团青色雾气,“滋滋”作响,如云烟环抱,将它团在内里。“啊?!”我初见异状,心中惊奇,连身边一脸专注的寿材店老板现在也忍不住轻咦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