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歌心如刀割,只想:“宝鹿死了么?不会,不会,她是元灵,不会那么轻易死。她贫乏灵气,可毫不缺体格耐力。她还活着,除非她的血流干了,她毫不会死。”
宝鹿嘲笑道:“谢甚么?我也顺手送你一程。”她想起宝石王奴役她的兄弟姐妹,更对这群邪魔外道莫名仇恨,倏然一动,一脚踢出,去势迅猛,足可裂石碎地。
利歌离开了血水的环绕,站了起来,走向祭坛,走向红袍人,走向宝鹿,走向野兽。
利歌喊道:“这血有毒!”拜桃琴习练得病牡丹的工夫,按理颇能抵挡毒素,可一中仇敌血液,竟涓滴接受不住。
利歌汗流浃背,心想:“他们只怕不会等闲放我们走。”
利歌想要亲吻她,亲吻她的血,亲吻她的伤痕,亲吻她的眼睛,利歌的舌头会变得很长,长满锋利的钩刺,剥下她的皮肤,让她的血肉在面前一览无遗。
众怪人卷起袖管,各自取一匕首,顺次划破手指,将血滴在野兽头骨上,血液流淌,全部头骨仿佛活了,不再静止,血光反射折转,光影变幻扭曲,它的神采活生生的,贪婪、狡猾、凶恶、痴迷,比人还要新鲜,比人更加难测。
他为何不躲?为何求死?为何浅笑?为何放弃?他击败宝鹿的时候也可顺手重创利歌,利歌决计还不了手,他从始至终都在部下包涵么?
他不再是野兽,不再沉浸于血,不再痴迷于剑,他惊骇得像个婴儿。他手忙脚乱的将宝鹿身上的锯齿匕首拔出,扔在地上,说来也怪,锯齿刀一离身,宝鹿的血立即就止住了。
俄然间,那说话的血袍人又道:“有外来者!”其他怪人转过身,目光微红,盯着三人藏身之处。
利歌惊骇起来,脑袋转动,想找到前程,但四周太暗,底子瞧不见出口。他看着那头骨,头骨似也在看着他,利歌看着野兽大要的血,野兽也盯着利歌体内的血。
宝鹿嚷道:“我也不晓得,这群人更加轻易吐血!”
利歌拔出风波剑,右手的剑鞘跟着红剑的剑意颤抖,就像是琴弦顺手指而动,就像笛子窜改了口中吹出的气,二者紧密相连,密不成分。剑鞘是剑的起点,是剑的归宿,因此剑鞘对剑而言是崇高的,不管多么锋锐的宝剑,都不会伤害驱逐它的剑鞘。
红袍人身子一让,利歌刺中了他的右臂,他笑得愈发欢乐,红剑顺手腕转动,斩向利歌的腰。利歌早推测这一剑的意向,因为剑上骇人的声响并未停歇。它不住的叫喊,清脆的威胁、放肆的打单,狂热的祷告着,剑鞘感到到了,化解了剑意,令这一招在利歌长剑上重现。
她垂着头,被锯齿刀钉在野兽头骨上,鲜血从身子内流出,汇入齐腰的、众多的血水中。利歌却感到奇特、荒诞的欲望,她这模样好美,好香,好诱人,好敬爱,让人的嘴不由尽是口水,让人的眼充血,让人的胃翻滚叫喊,让人的身子里充满了力量。
红袍人掌中呈现一柄红剑,红剑扑通扑通的作响,那是民气脏的跳动声,就是这声音令宝鹿惊骇得斗志全无,丧魂落魄,利歌听得很清楚,每一个音符都深深切在心中。
红袍人不答,拔出锯齿刀,嗤地一声,刺入宝鹿脖子,宝鹿血脉中的血顷刻喷出老远,随后如同溪流,源源不竭的流下。宝鹿惨叫着,哭泣着,闭上眼,脑袋耷拉下去。
人始于野兽,归于野兽。
拜桃琴皱着眉头,从立柱后走出,道:“喂,我们不把稳闯到这儿来,叨教该如何出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