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想:“为何我的家人都躺着不动了?为何我的缘会儿笑得这般欢乐?为何她的脸上泛着紫色的光芒,身后有一只可怖的仙鹤悄悄站着?为何我的身子这般痛?为何我被绑在这残暴的架子上?”
秀萝笑道:“我本就想让你瞧瞧,木行僧叮嘱过,你是高朋,可身上戾气重,须得点化点化你。”
秀萝道:“邪魔外道。”
秀萝冷冷说道:“你帮手妖邪,图谋不轨,与之同罪,明天也休想走了。”
形骸又想:“尸身与血液围成圈,无辜的人因我而死,那天朴拙恳的小公子被绑在刑具上,死前又在想些甚么?”
世上绝无那般笨伯,胆敢挑衅云火纯龙寺。寺中有五行神僧,另有龙佛化僧长老,功力之深,凡人莫测,更何况另有奥秘的迷雾师隐居在此,即便圣莲女皇前来,只怕也不敢冒昧。
秀萝眼中的肝火消逝了,她闪现出惊骇之色。但形骸并未让她惊骇多久,他干脆利落的拧断了她的脖子,刺穿了她的心脏。
纯火寺乃龙国国教,信奉教义之徒不计其数。走完旅途者要么是身负龙火之人,要么是内功高深的妙手,要么是毅力卓绝的少年,如果心不诚、志不坚,体不强,定会半途而废。
走过前院,顺着长廊,越走越是偏僻,形骸神采如常,不觉得意。秀萝推开一扇极隐蔽的铁门,门中传来一阵阵哀嚎惨叫声。
形骸走上前,撑开此中一人嘴巴,见他舌头已被割去大半。形骸道:“真是怪了,他似是我海法神玄门的一名同门,数月前失落不见。”
众僧惊声吼怒,向他冲来,但形骸将秀萝尸身抛出,将世人撞得人仰马翻。
秀萝答道:“与妖魔勾搭,图谋不轨,风险龙佛,净化龙脉,扰乱人间,不敬女皇者,皆是妖邪!”说出此言,已是声色俱厉。
形骸立足旁观,有一妙龄尼姑走了过来,她眼睛甚是清澈,肤色乌黑,样貌端方,打量形骸模样,问道:“施主,你是青云侯么?”
形骸想起梦儿,冷酷的心暖和了些,因而加快脚步,步入寺门。
形骸问道:“他们是甚么人?”
形骸心想:“那小镇,那一天,雷府上,黑暗中....”
秀萝高喊道:“孟行海,你死光临头,还负隅顽抗?三年之前,你海法神玄门以外那一小镇上数百口人,一夜之间全数失落,这到底是如何回事?天网恢恢,神佛公道,海法神玄门即使替你坦白,可又岂能瞒得过我纯火寺的灼灼目光?”
形骸单臂行了个佛礼,道:“师太,我曾遣人送来手札,需拜见木行大师,度过成人之礼。不知师太法号?”
寺中的木行僧会让他们不吃不喝的坐上数日,磨练其心,若能对峙下来,则替他们梯度,成为杂役和尚,再过数月,每人给一个木钵,不发川资,打收回门,绕着缚通达衢走上一圈,如果能够返回寺庙,则成为正式和尚,可传授纯火寺的佛法技艺。这一圈路极其冗长,且艰巨非常,走的慢者常常要耗时一年,途中仅能化缘,不成用削发前半点资财,不然会被龙脉发觉,立时开除出门。
众僧呼喝一声,顷刻布成“龙佛欢乐阵”,一方出刀挥砍,一方运剑急功,一方投掷暗器,一方绳索骗局,形骸发挥雨燕身法,在世人围攻陷飞舞穿越,并不脱手反击,众僧即使攻得凶悍,却碰不上他半点衣角。
两人越走越深,血腥气味儿越来越浓。恍忽间,形骸似又回到了阿谁夜晚,走在雷府的一座座房屋间,在黑暗中见到骸骨,见到血迹,见到死尸,见到妖魔。
秀萝心知形骸道法短长,决不能容他有发挥余地,身子腾空,再踢一腿,倏然变作数十腿,这一招叫做天降惠雨,足劲有极强的吸力,仇敌万难躲闪。形骸袖袍一拂,一股内劲飞出,他借此退后数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