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长英嘲笑一声,斯须间,她形体演变,身上光芒与月光交相辉映,似飞采星灯普通。那长发残尸剑刃刚到近处,她已变作半人半凤凰形状,一身羽毛银光闪闪,纯洁神异,她一抬凤爪,电光石火间将那残尸大剑捏碎,又一爪直接拧掉了残尸脑袋。
他想:“三清会晓得我返来了么?虚无中那些魔头呢?”
葛长英长声笑道:“好派头,好派头,比当今的月舞者有种多了!”转动银枪,使一招“顷刻芳华”,此招是她千年前威震天下,杀敌无数的绝学,身形分离,化作二十道银影,同时刺向统统敌手,只听二十声轻响同时收回,世人皆被银枪穿破脑袋,气劲持续朝前飞出,过了百丈之远,所过之处,树石皆被洞穿,好似一场无坚不摧的银光箭雨。
有活尸喊道:“我等本已死过,死又有何惧?诸位齐上,与她拼了!”众仇敌士气高涨,昂然恐惧,齐声大喊,再度抢先恐后而来。
骸骨已没法再逗留。
她发觉那雾气非同平常,而是藐小的火,那火焰透过肌肤,侵入她奇经八脉,五脏六腑,她皮肤麻痒,很快伸展到肌肉、骨骼、经脉、脏器,她惨叫一声,落在地上。
麻痒折磨她好久,俄然又变作剧痛,那疼痛钻心刻骨,仿佛最暴虐的仇敌一点点剜着她的肉,却又不让她有喘气之机。她流下泪,伸开嘴,想要痛骂,但那雾气从她嘴里钻入,她恨得要命,怕得要命,仿佛正受暴徒热诚,身材心灵皆饱受酷刑。
她杀尽追兵,仰天长啸,只觉豪气充满胸腔,一扫多年颓势憋屈。
她手往两人拍出,用反向内劲,将两人吸到手上,背负起来,直往外冲。那白火雾气似蓦地有了知觉,见她飞来,让路放行。葛飞英暗忖:“或许是他们摧毁浑沌离水,反而令这灾害畏敬了?”心中迷惑,却又难以想通。
这山谷正在剧变,山林树木,全都变作暮气沉沉、冥冥漠漠的沙子。浑沌离水中本包含大量灵气,可这时连灵气都呆滞住了,再没法运转。这砂石似是万物循环的起点,是萧瑟毁灭的意味,是生命生机的死敌,是六合变异的前兆。
葛飞英变得苍茫,堕入极大的震惊中,俄然又担忧起来,她心道:“莫非是孟行海他们毁了黑铁柱,才激发这等天灾?那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?”
他悄悄感喟,垂首大地,又谛视彼苍,他晓得仇敌并非在天上地下,而在异域奇境当中,一者高高在上,傲慢严肃,一者暗藏深处,仇恨猖獗。但骸骨却仍往高低看,因为凡人皆信奉苍六合狱,他们觉得天上有仙神,而天国有阎罗。
过了半晌,剧痛一下子消逝了,她心下惊奇,转动四肢,身子反而轻巧很多。她内力流转一遍,竟发觉能在数条奇经中奔涌如常,而千年来阴魂不散的症状竟已减退,就像是脏臭的河道顷刻干枯。
她想咬牙对峙,可事与愿违,脑袋“嗡”地一声,昏倒不醒。
骸骨身在漫漫尘嚣中,心下悔怨:“我真气失控,这一掌只怕杀了成千上万人,断了数万生命,化身状况如何?”查探一番,晓得形骸性命无碍。
这二十三人也是驻扎在岛上的盗火徒,武功精强,冥火深厚,虽远不及亡人蒙那六位存亡大臣,却也赛过平常月舞者很多,乃是盗火教中妙手。骸骨毁了春季崖时,他们刚好不在山上,得知动静后,当即追逐而至。
离了那砂石死地,飞了十里,她落在一条小溪边,将两人放在水里洗了洗,检察伤势:沉折心脏处曾中了一剑,但已然愈合,竟熬过了这致命伤。其他藐小伤口也很多,仿佛是被毒虫咬的,毒液已尽,伤算不得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