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朴尖笑道:“这是咱家分内的事,岂敢言辛苦。”
张放原想多客气几句再进入正题,但实在不想与此人多说废话,摆布看看掖庭丞都在中堂外,便低声道:“我要看看雀屏当选者名录。”
当时孙朴正从一名长使娘娘那边拿到一份新名单,返回路上,不料碰到太子殿下畴火线行来。孙朴从速闪过一边,躬身谨立。没想到,太子竟然唤他过来扣问。
孙朴很有受宠若惊之感,太子起先问的也是不痛不痒的遴选话题,以后话锋一转,似成心似偶然道:“前日听母后闲话,言道有些宫人,天生卑贱,久居宫中,未得临幸,心存怨怼,竟欲借此和亲之机,自荐入胡……呵呵,如许的宫人,可得慎重啊。”
正烦恼之时,没想到竟然来了个富平侯,并且是奉太子之令……这小小一个宫女,究竟招惹了甚么?
太子面色一整:“掖庭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
“当选的宫人有百人吧?”
张放细细看完,渐渐将翰札卷起,却并不立即交还,直视孙朴:“有没有一种能够,因为一些小不对,某几个当选宫人的名录丢失?”
孙朴大汗,搓动手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
张放竖指噤声,抬袖一拂,将案面笔迹抹去。
“这么多啊,看来丢失一两份,也是挺普通的。”
孙朴失声:“太……”
“请太子解惑。”
固然孙朴感觉事情仿佛不至于如许,但太子之言,也有事理。回到署邸后,一向踌躇不决。如果这个叫王嫱的,不是自荐的话,孙刚正接就将其黜落,那也是一支笔的事。但是恰好她是自荐,并且还闹得满宫皆知,这就不好办了。
孙朴一听,哪还不知是指谁,额头见汗,谨慎问道:“若当真如此,何不顺水推舟,让这贱婢远归胡地,尝尝各处腥檀的滋味,必悔不当初……”
张放仿佛看破了孙朴的内心,伸脱手指,这回不蘸水了,只是虚空在案上写了两个笔划很简朴很好认的字,悠然道:“你不是为我冒险,而是为他。”
掖庭办公地点就在掖庭宫门外,属少府官署区之一。少府部属统领非常杂,比如中书诸者令石显,名义上就属于少府统领。就连张放这个侍中,也属于少府辖下内朝官之一。这也就是说,张放与孙朴同属一个部分,以是他来掖庭看看,并不算高耸,属于普通职责范围。
“目前已有一百一十二人……”
而富平侯世家,一样与掖庭有不解之缘。上文提到的掖庭令张贺,就是张安世之兄。富平侯世家之以是能悠长保持圣眷不衰,除了张安世本人的才气以外,张贺对于先帝的恩典,张彭祖与先帝的手足之谊,也是首要的身分。
万没推测,到了张放这一代富平侯,又一次与掖庭扯上干系。而这一次,是因为一个女人,一个绝对不浅显的女人。
这位天子,天然就是汉宣帝刘询了。刘询的经历,前文提到过,他幼年时因受“巫蛊之祸”所累,被下狱掖庭,后被掖庭令张贺救出,细心扶养,培养了一代复兴之主。
“传遍内宫又如何?只要不传到陛下耳中,谁会来查你?”张放握着翰札,悄悄拍打掌心,“难不成掖庭令以为,日理万机的陛下,会听这类内闱之事么?”
固然一肚子腹诽,但孙朴还是老诚恳实捧来了名录――因为已经晓得富平侯所求的是甚么,他只拿来一份。
张放含笑将翰札归入袖中,扬长而去。
所谓掖庭,就是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,所修建的宫区。与帝后寝宫相辅相成,又像两腋般保护著帝后的寝宫,故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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