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脸昂首看我,细细磨挲着我的手背,温声说:“传闻你在返来的路上遇了变故,身子可要紧?”
我俱都规端方矩地行了礼,昂首见仍有一名着粉红罗纱裙满脸傲气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中间,我低眉福身道:“想必这位就是青茵姐姐了?”
我略责怪道:“回禀母亲,不过是马匹受了点惊吓,颠簸了一阵罢了,女儿安然无恙,是轩儿这丫头小题大做,劳母亲挂记了。”
就有一名粉面桃腮,细目樱口的少女过来落落风雅地福了一礼:“我是你七姐青愁,mm一起辛苦了。”然后指着中间一名略害羞怯,低垂了头绯红着脸的少女道:“这是我们最小的mm,青怜。她胆量小,又害臊。”
大夫人仍一手捉了我的指尖,从白净圆润的腕间褪下一只红玉髓的手镯,滑到我的手腕上,笑吟吟地说:“你自小身子骨弱,这上好的红玉髓最是养人。我带了好久都津润不出玉润血红的光彩来,但愿它能认了你。”
杨伯放下脚凳,我双腿有些麻痹,扶着轩儿的部下了车。环顾四周,苏家虽是朱门富户,但也只是浅显商贾人家,家宅门面需求遵守朝廷规制,不成过于张扬。雕梁画栋,斗檐飞拱,工艺精美,清致素雅,毫无涓滴官家宅门的磅礡大气及石兽镇门的气势威压。还将来得及细心打量,就有母靠近前的大丫环玉凤出来向我恭敬地请了安,身后随了一顶绿呢小轿:“十一蜜斯一起舟车劳累,夫民气疼,叮咛我带你先回屋里洗漱。”
我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,叮咛轩儿拿给他,又再三谢过援手之恩,才进了城。
幸亏饭厅离我住的院子并不远,有小丫头提了盏粉纱描景的灯笼在前带路,沿了花榭走廊蜿蜒而行,近前时我便缓了脚步,停歇略有些短促的喘气,听闻内里一片莺歌燕语,好不热烈。玉凤向前两步,推开雕花木门,饭厅里果然是一片姹紫嫣红开遍,还未进门只觉目炫狼籍,应接不暇。
扬州城比我设想中还要繁华几分,即使夜幕来临,街上还是人声鼎沸,车水马龙,行人如织,热烈喧哗。各个商店将印有自家招牌的灯笼高高挑起,迤逦连绵,将整条街映照得敞亮如昼。摊贩,小二热忱的呼喊声穿透夜色此起彼伏,带着江南温言软语的调子。
晚餐倒是吃得安生,丫环有条不紊地布菜盛汤,世人皆不再言语,低了头用餐,斯文文雅,连调羹轻微碰触汤碗的声音都很少有。食不言,寝不语,可见苏家端方确切严苛。
母亲低嗔道:“你那里有个当姐姐的模样了,还不及青婳沉稳些。尽被你祖母娇宠坏了。”
林公子与我们在城门口便分了手。杨伯一贯热忱,给他留了自家住址,叮咛他得空时必然要去家里尝尝自酿的米酒。
话音还未落,便有一慧眼灵动的娇俏少女,雀跃着扑过来,从母亲手内心抢过我的手,高低打量我一眼,脆声道:“我叫青青,是你六姐。”
丫头轩儿,是府里的家生子,对于苏家后宅的热烈繁华最是清楚,一起上便同我多有提起,饶是如此,也令我有了半晌的呆愣。我的目光掠过一屋子的绿肥红瘦,她们皆回过甚来打量我,或惊奇,或不屑,或切磋,神采各别。唯有九姨娘眼底含了泪,冲动地几近按捺不住,我才辩白得出她的眉眼,跟儿时影象里的表面逐步重合。我向她微微一笑,她便背转了身子,用手绢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。
马车行过几个繁华的路口,在一髙门豪宅前停稳,便有下人飞奔出来禀报。少顷角门大开,几个小厮鱼贯而出,轩儿下车批示着他们搬运转李。
便有五位花团锦簇的妇人袅袅娜娜地过来,有两人向我点了点头,别的三位,包含我的姨娘,倒是弯身向我行了个福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