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蜜斯准是累了，起的这般早，早上又没吃甚么……”绿衣忙着帮长安脱鞋脱袜。
“那葫芦？”长安问：“那葫芦定是您赠给那老友了。”
祠堂外的天空已经亮透了，阳光从大开的乌木门倾泻出去。
柳晏点头：“以是，我做主，要这对母女留下了。”
长安笑道：“祖父本日肯对长安说这么多事情，想必是几次考虑以后的决定。莫非您觉得长安是那种受不得闲气的人吗？”
回想宿世，在柳微然进府的时候，祖父也曾经与父亲长谈一次。莫非那次祖父是将这些都奉告了父亲？他收留柳微然在府里，又有何企图？
柳晏拍了拍长安的头：“你倒是想得轻松。”
他转头看着长安：“你年纪如许小，又是个女子，本该在柳府的庇荫之下，安然喜乐地糊口。但本日，我却不能不把柳府的这些事情都奉告你。”
昔日长安未曾细想，本日听了祖父的话，略加联络，统统都变得合情公道，顺理成章起来。
“我想，或许我们柳家还是后继有人的。或许……我不消就如许告老回籍，或许……我还能为这江山社稷多做一点事……”
长安抬头道：“就算是九公主嫌弃长安笨拙，看在祖父您的面子上，也不会诸多难堪的。”
绕来绕去，她终究还是没能窜改柳微然成为柳家蜜斯的究竟，这大抵就是天意罢。
长安点头：“孙女儿明白，‘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’。”
“我少年期间四周游学，曾经结识了一个至好老友。”柳晏回想道，“当时候我们都用的是化名，厥后我才晓得他是青河柳氏宗长之子，以后几十年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”
“很好，你去罢，我要同你说的已经全都说完了。”柳晏带着长安出了祠堂，回身将两扇乌木门合上，回身对长安道：“我让胡文送你归去，你好生筹办筹办，快则数日，慢则半月，你就要解缆进宫了。”
“那对母女……祖父留下她们莫非是别有深意的？”长安灵光一闪，问道：“莫非，柳微然是青河柳氏本家的人？”
长安不接话，柳晏仿佛也并不希冀长安说甚么，自顾自地持续道：“陛下不肯下狠心，世家死灰复燃是迟早的事了……那些世家，早把我柳晏当作了眼中钉肉中刺，现在，就连陛下，也对我起了防备之心。”
长安此次并没有跳脚，她与柳晏一番长谈以后，心中模糊明白，将柳微然母女留下必然是个不得已的决定。
“祖父……”长安道：“既然长安姓柳，理该为了我们柳府做些甚么。只是，长安恐怕并没有才气去实现您的心愿。”
“让你父亲收下那孩子做义女，对外便称是故交以后。”柳晏沉声道。
他看着长安，那双腐败睿智的眼放出光来。
“祖父如果推了。只怕陛下对您的狐疑会更重。何况现在阿修才方才出世，如果陛下打起了阿修的主张。只怕更糟……”长安接着柳晏的话说下去。
翠羽道：“早间金铃姐姐来过了，本是要请蜜斯畴昔陪着老爷夫人一同用膳的，晓得是老太爷叫您畴昔了，便脚不沾地地又归去了。您既返来了，可要畴昔用中饭？”
长安一回到阁水居，就倒在床上不肯转动了。
“已颠末巳时了。”
长安有些怔住。面前的祖父和她影象中的阿谁严厉的老者仿佛有些分歧。她仿佛在祖父的身上看到了他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“我眯一会子，到了用饭的时候再叫我。”长安翻了个身，闭上眼。但实在脑筋里乱纷繁的，底子没法入眠。
柳晏的政治主张，长安并不是非常清楚，但有一点是能够必定的。自柳晏走上宦海，官职越来越高以后，朝中为官的世家后辈越来越少，及至本日，仍旧立于朝堂之上的世家子，十只手指就数得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