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烙饼!”
几张八仙桌子前,秧子房当家的(专门卖力审判及施刑的)正襟端坐,面前堆着刑具,二龙吐须皮鞭子、烙铁、麻绳、竹签子、火油瓶子……这个绺子常利用皮鞭子蘸凉水抽打,烧红烙铁烙肋骨,苘麻绳系拇指上大挂,火油浇身点天灯……非人的酷刑之下,多少守财奴、鄙吝鬼、钱串子脑袋,乖乖交出藏匿的钱物。
艾金生如何也不信赖,仰仗精美兵器和坚毅的四角炮台,又有练习有素的炮手,胡子竟能攻出去?但是,老谋深算的艾金生失算了,有人卧底,内应外合,端下坚毅的艾家土窑。
胡子簇拥而上,像绑猪那样将艾金生捆住,朝他身子浇了火油。秧子房当家的扑灭一支火把,向艾金生走去,就在这时,红眼蒙跪着蹭到艾金生跟着,恳求道:“姐夫,奉告他们吧,你一死了之,这一家长幼,性命……”
“那你放陌生人进院?”
艾家窑乡村虽小,在三江很驰名。它几经盗贼草寇灾害,式微数次。最后的一次大难约莫是两年前的春季。匪贼卞大金字绺子攻陷村中家资巨万的李家大院——土围子,便将人马压在那儿。浑厚的庄稼人感觉守着匪贼巢穴过日子,如同待在虎口狼窝,因而携家带口,奔逃他乡。匪贼栖居的村庄垂垂荒凉……湍急的牤牛河劈面,三江县城亮子里镇上的兵警对河北岸的村庄虎视眈眈,乘机剿灭。平素间或也遭零散狼藉的匪贼扰乱的亮子里镇,产生的事件深深触怒了日本宪兵和差人,岗哨被杀,药店遭劫,堆栈老板的儿子遭绑票。
埋没在村外柳树林中的胡子马队,瞥见炮台里的灯亮光了三次,大柜天南星磕下趴卧着的坐骑,沙哑地喊: “弟兄们,压(冲)!”
“天南星。”
欺负同类者斩;
本年开春时三江日本宪兵队搞集屯并户,烧毁了西大荒上很多村庄,杀掉耕畜,女人遭践踏,强健的男人抓去挖煤,老弱病残的被当活靶子……那年在大布衫子的撺掇下,大柜天南星与一个叫柳叶儿的女人生下一个能骑马挎枪的……至此绺子里没人晓得,因为此事冒犯了大柜亲身定下的端方——七不夺,八不抢。比方跳八股绳的不抢,出殡送葬的,货郎……女人属于八不夺范围。冒犯绺规者,杀!现在柳叶儿母子就住在艾家窑西北面的纸房屯,此时不知母子如何?小日本的残暴行动激起天南星满腔仇恨,他发誓要会会朋友,柳叶儿母辅音信皆无,死生未卜,大柜怎能不顾虑惦记她们啊!
娘舅要买一挺机枪防胡子,钱早就拿给了外甥。
“甚么差头?”
艾金生嘴硬内心发虚,他说:“叮嘱炮手,看紧院子。”
半夜时分,睡梦中的艾金生被突然一声枪响惊醒,孤寂小屯响着苦战的枪鸣和马嘶……只两三炷香的工夫,艾家土窑被攻破。
遵循胡子的端方,攻陷土院大户,当场摆宴道贺,有所分歧的是,这个绺子道贺和祭奠同时停止。
第八章 警匪结仇怨
胡子将五花大绑的红眼蒙从西配房里拉出来,他直颤抖,看到昨晚过夜的人拎着匣子枪,才恍然大悟道:“本来你们是……”
寂静的典礼结束,胡子喝酒猜拳行令,折折腾腾到三星偏西宴席才散,空落落地院里只剩下天南星,贰苦衷重重地坐期近将燃尽的篝火旁闷头抽烟,直到最后一束火苗燃烧,走向炮台。
此次一共死了九个胡子。
并非艾金生疑神疑鬼,年前王半夜的响窑(有枪的大户人家)遭飞毛腿绺子掳掠,一家长幼横尸大街。开春传闻几个绺子匪贼进入了西大荒……艾金生故此闻风丧胆,如临大敌,重新加固围墙,修了明碉暗堡,出大代价采办歪把子机枪。艾家人深居简出,龟缩高墙深院,以防闪失。未经店主准予,任何陌生人不准进院,艾金生说: “可别混进胡子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