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便算告终,本朝闻名墨客李佑如蒙大赦,在无数道崇拜目光中(当然异化着多少恋慕妒忌恨),辞过以后赶紧趋步出殿。
李佑苦笑道:“有所感只出了这四句,前面尚未完成,便蒙太后相召,只待今后补完再与君共赏。”
又对归德长公主叮咛道:“李佑孤身在京,不免有不便处。你择那慎重明理的宫女二人,送至李佑宅中以安其心性,觉得本日之赐。”
顿了顿,李佑又痛心疾首道:“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,下官纯为切磋文学之道,何惜将此身置于烟花地,不想却激发诸般曲解。诗家此中三味,外人难知,外人难知啊,吾何故言表!”
那死寺人也只说老子去教坊司,你却减轻栽了一个宿娼名头,孰可忍孰不成忍!只是得逞的李佑心中万般委曲,闻言奋然向前辩驳道:“千岁殿下此言大谬,下官岂是贪花好色之人!礼部检阅歌舞,下官借机同往旁观罢了。”
略微懂诗的都晓得,长歌体裁,唐朝以后再难有称得上超卓的好作品,更别说能与李杜元白争辉的。读四书五经考八股的文人,哪有这个肆意挥洒纵横的才华。
他边走边想,抄袭这篇圆圆曲得细心改改,别有甚么汗青变动的处所还照搬原句,出了岔子不好交代。不然为何他当众只敢透露究竟明白的前四句。RO
但太后本人并没有动气。一个能够在孤儿寡母环境下,安安稳稳在朝八年的太后,当然分得清甚么事情该谨慎在乎刨根问底,甚么事情该疏忽包涵可贵胡涂。李佑这类丑行,底子不值当她叫真过问,平时听到也就一笑而过,只是此人运气不幸亏这个场合公开被捅出来罢了。
开篇几句,让懂行的朱放鹤听得心中大赞,急欲往下时,却见李佑愣住了,便疑问道:“这几句劈空而来,写毅宗皇爷有力回天、江山破裂之际,忽的交叉出一句红颜,对吴贼讽喻的奇妙而又隽永,有几分盛唐长歌神韵,确如汉皇重色思倾国,御宇多年求不得之妙啊。现在乐府歌行体裁甚是少见,佳品更是万中无一,上面可另有?要学元白遗风,不能只四句罢?”
朱放鹤是皇亲国戚里诗词方面的专家级人物,他说了妙,殿中人便一起明白了真是好,真是妙,必定极品。
李佑深知此时从速谢恩并将丑事乱来畴昔才是端庄,管它甚么犒赏奖惩,先接下来再说。并且选入宫的,总不会太丑!
他正要上前伸谢,却听得归德千岁神请严厉,对母后正色谏道:“祖宗有法度,一应官员不准宿娼召妓。李大人入朝为臣,于母后圣寿节日公开犯此禁例,不敬之罪岂可轻纵?母亲圣明在上,女儿大胆不敢奉诏。”
如此还能够显出她对文人的漂亮优容,传出去增加几分好名声。要做收取士心、名扬青史的“女中尧舜”,都是这么一点一滴从小事堆积起来的。
装胡涂装不了,但对李佑的奖惩题目令钱太后难堪了。为天下第一人者不易,她是赏是罚都会被别人细细揣摩评断,并归纳剖析出无数种猜测,以是要慎重。
真是好火伴!不愧及时雨!李佑一边心中表扬朱部郎一边点头晃脑吟诵道:“鼎湖当时弃人间,逆贼收京下玉关,恸哭六军俱缟素,冲冠―怒为红颜!”
按着放鹤先生所说,现在放眼天下也只李舍人有这个水准了。
因为李佑明天太出风头了。别人贺寿,钱太后不过礼节性的回几句,只要李佑和太后絮干脆叨闲话家常,时候长达快一刻钟,怎能不招人妒忌。更别说先前那辞藻威武、马屁震天、力压群雄的贺寿诗。
话说李佑之前在教坊司红粉堆里厮混这个事情被揭暴露来,别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,或者说大快民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