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亏他还能看。
端衡是太上宫除端清以外埠位最高的长老,常日里执掌律法堂,脾气严刻薄板,最不喜这些面子工夫。等他们客气了两句,端衡便出言道:“路程悠远,早些赶路吧。”
“也不但是为了找你。”女人转头看着墓碑,“五年了,我早该来看看,只是比来才找到机遇出山。”
这个和尚看起来只要十八九岁,面皮白净,面貌漂亮,不捧钵也不持棍,手里有串紫檀佛珠,总计一百零八颗,跟着脚下法度渐渐拨动,循环来去,如同生生不息的日夜。
“我来之前,传闻伽蓝城的‘十年灯’最是驰名,特地去买了这坛,可惜被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打翻一半,我就只好拿他们的血补满一坛。”祭了半坛血酒,女人手腕一番,毫不在乎地抬头饮了一口,转头递向端清,“酒是好酒,血也浓烈,一口饮了仇敌血,不尝一尝吗?”
“人,老是会变,但你变得一定太多了。”女人冷冷地看着端清,“慕清商,龟缩深山三十载,你是把本身的锐气都磨没了吗?”
端清看着她,挥手让身后弟子都退出平静坪,这才问道:“你找我,有何事?”
端清看她撒泼,不制止也不斥责,只是悄悄地看着她席地而坐,拍开了手中酒坛红封。
所谓闯山,天然就不是从迷阵这边叩门而来。端清面色稳定,淡淡问道:“人在那边?”
太上宫第五代掌门,东道纪清晏的坟。
“武技疏懒,鉴戒不敷,待此事过后自行动诫。”端清一拂袖击在这弟子胸膛上,后者连退了三步,淤积在胸口的血被掌风逼出,总算好过了些,赶紧应下。
直到这时,端清才回身欲走,不料有弟子从巷子疾奔而来,道:“长老,有人闯山。”
西佛平生只收了一个门徒,其出身来源无人可知,只晓得是在八年前拜入了色空禅师座下,自此改叫“恒远”。
一剑三刀,东南西北。西佛在江湖上的职位举足轻重,不知多少人情愿剃度削发拜他为师,可他终究却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少年入门,并且今后再不收徒,恒远既是开山大弟子,也成了关门弟子。
她个子不高,身材也肥胖,团体看起来几近能够说得上娇小。但是她已经不年青了,呈现几缕斑白的头发掺入了蓝色缎带,盘成非常庞大的发髻,斜插三支新月银簪,垂下的宝石珠子相互碰撞,随风收回清脆动听的声响。
端清已与他擦肩而过,看似平常的法度,却很快消逝在山路绝顶。
平静坪,并非甚么静修练武之地,它离端清长居的忏罪壁相隔不远,倒是太上宫历代掌门和长老的埋骨安眠之地。
叶浮生的声音好听,提及话来妙语连珠,连茶社平话的也要甘拜下风,但是他唱歌总不在调上,越唱越怪诞,还越来越努力儿。
女人踏过满地芳草萋萋,风拂起她的额发,暴露一对有些轻浮的眉眼来,她左手持一把雪亮弯刀,右手却提着一坛酒,浑然不把背后的长剑放在心上,眼里只要一座坟。
这行人见了他,不等两个和尚面露疑色,玄素便开口道:“此乃我端清师叔门下弟子,名唤叶浮生,虽未削发,也是太上宫门人。这位是断水山庄的少庄主谢离,此番也随我们一同赴会。”
幸亏他们等的人总算是来了。
“呵呵,他是甚么人?与我何干系?”女人低低一笑,“不过一个垂钓的饵,等鱼儿中计,谁还管他死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