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兰裳在归灵河边等得已经不耐烦了。
凝墨厢是客房,也就是百鬼门接待买卖来往的外人所居之地,安排陆鸣渊住在那边无可厚非。
他目光在叶浮生身上一转,停顿了半晌,道:“带他去‘拂雪院’。”
沈无端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闪即收,道:“你既然说了,我就记你身上,转头可不要狡赖。”
楚惜微听到这熟谙的说话体例,内心莫名松了口气,秦兰裳更是上前抱着他胳膊蹭了蹭,委曲道:“孙叔,祖父和小叔都欺负我!”
孙悯风进百鬼门的时候,秦兰裳还是小小的一团,从当时便由他医治看顾,干系非常亲厚,她爹又去得早,打心眼里把孙悯风当作了本身第二个父亲,沈无端佳耦也睁只眼闭只眼。
叶浮生不悔怨十年前与楚子玉的买卖,只悔怨没看顾好楚惜微这十年工夫,可惜到现在才后知后觉,昔者早已不成追。
在秦柳容病重后,沈无端为了便利她涵养,特地选了谷中暖和恼人处制作轻絮小筑,以后就定居在那边。
“只要这兔崽子不犯傻,总有一天会变成浑家的。”沈无端似笑非笑地看了楚惜微一眼,“并且,我让他去住拂雪院也不但是因为这个。”
沈无端“哦”了一声,不置可否,秦兰裳深知自家祖父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,从速出言得救:“我认错!等下我就去跪祠堂跟祖母忏悔,然后本身去刑堂领罚!”
顿了顿,沈无端又道:“明天一见着他,我就晓得你想的人是谁了。这小子年纪比你大几岁,我看他事事都顺着你,哪怕无关风月,内心老是有你的,挺好。”
楚惜微不吭声,秦兰裳捂着嘴也不敢插话,只要孙悯风开了口:“可他毕竟还是外人。”
密道以外是一片荒草萋萋的空位,面前另有一条长河。这条河名唤归灵,因为暗潮疾涌的原因,自古以来淹没了很多船只,上面更不晓得埋了多少骸骨,水色昏黑,在晚间更与夜色融为一体,是以百鬼门创建之时就以此河做了通途,旁人就算能仰仗轻功一苇渡江,也难逃河下“水鬼”拦路。
只是没想到陆鸣渊会跟着跳下来,虽说“子不语,怪力乱神”,但这墨客大抵是天恐怕鬼,一起上听着旁人胡扯的鬼神之说也能被吓得瑟瑟颤栗,发明风吹草动更如惊弓之鸟,实在让秦兰裳好生嘲笑了几次。
叶浮生定睛一看,模糊从暗淡水下看到了几道黑影,本来这竹筏下有水性极好的人推船行水,难怪不消撑篙也能顺风行船。
秦兰裳还没开口,陆鸣渊便躬身道:“秦女人是受长辈所累,何当由长辈受罚,请前辈不要错怪。”
秦兰裳捂嘴暗笑,落井下石隧道:“没错!小叔脸上板成了石头,心花早就怒放了!”
那山壁上垂着铁索,中间并无峻峭山石可攀爬落脚,唯有轻功高强又艺高胆小的人才敢走这条路,秦兰裳长这么大也不过瞥见自家祖父、小叔另有孙悯风三人能在这山壁上来去,明天倒是又多了一人。
但是拂雪院不一样。
五人上了竹筏,筏子只微微一动就稳住,上面的“水鬼”用绳索拖着竹筏向对岸行去,涓滴不减色于技术熟稔的老船家,转眼间便把山林草地悉数抛在了背后。
秦兰裳:“……”
“笨墨客!脑袋都读书读傻了吗?”秦兰裳内心槽了他一句,到底还是笑了出来。
哪怕沈无端权威再大,现在坐在位子上的人毕竟已经是楚惜微,孙悯风对这点熟谙得清清楚楚,也摆正了本身的位置,如此小巧心机,也难怪他在两代门主面前都能得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