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轻淡的声音在背后俄然响起，安静得毫无起伏，只是叫人莫名毛骨悚然：“对极了。”
叶浮生渐渐松了口气，哪怕看到楚惜微现在活得好好的，闻声这些旧事，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。
他从《惊鸿诀》里选了一套“沾衣步”，取的是“千丝雨如线，片缕不沾衣”之意，简朴又轻巧，最合适谢离这个年纪。
这女人最后在他的建议下选了一条手绣竹叶的发带，两人说得投机，不知不觉就到了那所谓仇人落脚的堆栈。
“他……”叶浮生忍不住严峻起来，正襟端坐，“如何会跟灾黎混在一起？生的甚么病？”
叶浮生一愣，就听孙悯风回想道：“差未几也是这个时节，他当初还是个半大少年，跟着避祸的人到了华灯镇，病得很严峻，我恰好缺个试药的，就出一贯钱把他买归去了。”
两人出了谷，早有马车等待，孙悯风拉着叶浮生一起出来，里头的小木桌上还摆了点心。
叶浮生陪着谢离练了大半天轻功。
那女人回过神，有点不美意义：“抱愧，只是刚才我也看中了此物，可惜没带银钱，回家取过，却发明已经被公子挑中了。”
叶浮生：“我说得不对？”
叶浮生听出她话里的意义，道：“赠人之物，恕不能让渡。这里另有些好物，女人无妨多看看，定能再找到合眼缘的。”
“是挺巧。”叶浮生往门上一靠，看到孙悯风腰间荷包，“孙先生这是要出谷？”
他面无神采地“哦”了一声，翻开车帘往外看，心道：“门主，千年榆木疙瘩成精，部属只能帮到这里了。”
孙悯风道：“行，走着。”
女人目瞪口呆，大略是从未见过如此风骨清奇之奇葩，白瞎了一张好脸。
“嗯。”孙悯风往茶杯里加了些药粉，喝着那不知是毒是医的奇物，“如何，有事要探听？”
他轻咳一声，把簪子收好，这才道：“这位女人，有何贵干？”
直到谢离练到筋疲力尽，叶浮生估计着差未几了，才把他抓返来，二话不说往背上一放，就往作为客院的凝墨厢走。
“老门主意他根骨不错，又有武功根柢，再加上夫人青睐，就收成了门徒，但是……呵，在当年的百鬼门，老门主可不止他一个门徒。”
叶浮生的拳头紧了又松：“听起来，鬼医很赏识他？”
更不消提，人牙子向来也喜幸亏这类处所拉拢孩子，再到繁华的处所卖了，代价能翻很多。
“一开端我们都没想到，那群人里最弱势的一个，竟然会成为最后的赢家。”孙悯风一只手敲击着桌面，饶有兴趣，“他野心大，讨厌百鬼门如许的轨制，却没筹算回避，而是想去窜改，这就应了老门主的心机，便收他做义子，视如己出，悉心教诲……这两年逐步放权退位，才有了明天的楚门主啊。”
成则皆大欢乐，不成也好让人家女人早点断念。
背后之人，是身着吵嘴衣袍的道长，疏眉冷目，白发如雪，面色含霜。
目睹女人在门前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叫人，叶浮生暗自好笑，抬手拍门，仿着小娘子的口气道：“客长，你孤单吗？”
“没进啊，我一只脚还踩门槛上都没迈出来。”
“就是时疫，只不过缺医少药，以是就折腾惨了。”孙悯风顿了顿，“他如何沦落至此，我就不晓得了。不过他命大，试了药没死，还挺过大半个月，正巧当时秦夫人来看诊，他迷含混糊就拉着秦夫人的手喊娘，夫人一心软，就把他要走了。”
孙悯风“嘁”了一声：“你慌甚么？怕他吃了你？”
鬼医见到叶浮生，眼睛一弯：“叶公子，好巧啊。”
叶浮生想起楚惜微长年披垂在背的墨发，就在摊子前立足，左挑右看好一会儿，比当年去醉春楼卧底、不得不奉迎花魁还要用心，终究选中了一支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