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艳骨进门的时候,阮非誉正在写字。
摄魂大法虽只三层,也并非一家所专,江湖上很多门派都有保藏文籍,但是要练有所成却不轻易,纵观江湖,能练到第二层的人未几,第三层更是屈指可数。
萧艳骨神情剧变,这里建在地下,端赖甬道和承重墙支撑,略显密闭的空间里一旦炸开火药,结果不堪假想。
阮非誉掀了掀眼皮:“谢女人杀了前来策应的掠影卫和我的十二位门徒吗?”
阮非誉拿起这块玉,沉默了好久,直到萧艳骨都觉得他不会答复的时候,才渐渐开口,流泻出一声喟叹:“二爷是个故意人。”
闯出去的蒙面人非常狼狈,身上多了好几条口儿,忙声道:“大、大事不好了!殿主抓返来的那两人,逃出来了,他们不知如何找到了火药室,引爆了十几枚雷火弹!”
一阵风吹过,阮非誉咳嗽了两声,道:“明知背后短长,葬魂宫还要沾手,是为甚么呢?”
饶是秦兰裳胆小包天,也被这一鸣惊人的墨客震在当场。
“萧殿主心机过人,辩才也非常不错,只可惜生作女儿身,不能入朝与百官并肩。”阮非誉俄然出声打断了她,“但是江湖人,还是不要妄议朝政为好,以免招惹费事。”
萧艳骨心中一喜,还没来得及笑出来,就听他持续道:“一如当年。”
懒得跟他分辩,秦兰裳一猫身就钻了出去,只留下了一句话:“快滚吧你!”
黑衣人游移了一下,道:“回殿主,部属已经派人去了,只是……不知为何,现在还没回……”
半晌,她扯了扯嘴角,道:“先生,可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啊。”
一名黑衣大家排闼而入,施礼道:“殿主有何叮咛?”
秦兰裳从小没法无天惯了,哪怕亏损学乖,也仍然满身是胆,当下一抬头:“怕甚么?你且说来。”
烛火照影,白纸黑字,气度清寒的老者安闲提笔蘸墨,萧艳骨细心看去,写的却都是人名。
“我们去火药室,把雷火弹拿出来炸了。”陆鸣渊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只是不谨慎掀了张桌子,“地宫一旦出事,他们除了来抓人,就是从速去首级那边禀报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那位白虎殿主应当正与我师父深谈,不然咱俩这一起敲闷棍,不成能没碰上硬茬子。”
阮非誉收起玉佩,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的纸张,淡淡道:“活人会死,旧事成风,天下人物,莫有稳定的。”
“这世上想让老朽死的人很多,要留我活命的却少。”阮非誉考虑半晌,俄然笑了,“是……二爷?”
“陆鸣渊呢?把他带过来!”
阮非誉搁笔,道:“人老了总喜好回想前事,如许也好,免得做梦时都不晓得梦见的是谁。”
纸张一角已经点着了火焰,萧艳骨眨眨眼:“先生公然好记性,恰是您的这位老友。”
等她走远了,之前的黑衣人刚想说点甚么,忽觉脑后生风,在间不容发之际抽剑格挡,掌与剑刃订交,剑身纹丝不动,肉掌被割出血痕。
说完,她将手中一块玉佩放在桌上,那是上好的羊脂玉,可惜被摔碎过,现在被能工巧匠重新修好,但细心看去,还能看到精密的裂缝。
萧艳骨掩口轻笑:“我等已经是费事上身了,何足惧也?倒是先生,明知本身是被帝王做了诱靶,竟还能安之若素,叫人不得不平气。”
她尚未绽放的笑容解冻在脸上,仿佛有人提笔给画皮添上一丝不安闲的色彩。
“葬魂宫是替人办事的处所,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。”萧艳骨拿起那张写满姓名的纸,靠近了烛火,眼中倒映灼色,“天子要拿先生骸骨做稳固新法的垫脚石,天然也有人敬佩先生,不忍看豪杰末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