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得不客气,可惜楚惜微长了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,又撞上个二五眼的莽汉,当即被糊了一句:“你算甚么东西?”
几近就在同时,一道小小的身影紧随厥后坠了下去,谢离双脚在间不容发之际踢开男人的手,一勾一挑,将断水刀接在手里,可他年纪太小,之前又耗力过量,这一下就没能站稳,若不是及时一手攀住岩石,不然就不是挂在崖顶下丈许做风干腊肠,而是要掉下去喂鱼了。
薛蝉衣憋着一口气表示管家带客人分开,然后走到谢无衣身边,语气短促:“师父,有人闯进凌波楼,盗走断水刀,现在被护院们追至‘望海潮’四周!”
薛蝉衣柳眉倒竖:“大胆匪盗,将刀还来!”
男人嘶了口气:“叫你师父出来发言!”
谢无衣放在桌角的手骨节清楚,青筋毕露,语气倒是淡淡,“谢某能够做个死人,就是不能做废人。”
一声脆响,茶盏砸碎在地,谢无衣的端倪瞬息冷了下来。
仿佛一只举头凌云的虎,变成了择人而噬的狼。
“够了。”谢无衣摆了摆手,目光如电,“你要如何?”
谢无衣脱下大氅,着一身白底黑纹长衫与客人相对而坐,肥胖面庞上双眉紧皱,惨白泛青的嘴唇敛成薄刃,不咄咄逼人,却冷意入骨:“鬼医提出的要求,能人所难。”
前者大多是些心比天妙手比脚低的草泽,空有着要吃天鹅肉的大志壮志,得志平生也只在水坑里蹦跶,顶多给那些个王谢宗派添些不痛不痒的费事,向来不被放在眼里去,摆布江湖之大,不笑容不下这些个混吃等死的跳梁小丑。
男人被他气势摄住,差点后退一步直接摔下去,紧握着断水刀,如何看都色厉内茬。不管这三年来江湖人如何编排谢无衣,但是他现在如许的眼神身形,叫人一见就回想起当年群英会上败尽豪杰的断水庄主,乃至比当时更可骇。
“那我就更想要了。”黑衣青年勾了勾嘴角,“谢庄主,眼下断水山庄劲敌环伺,就凭你现在这副残躯,能顶得住明枪暗箭吗?断水刀重于你的性命,不知断水山庄与之比拟,又孰轻孰重呢?”
夜深风雨更急,火把亮不了几息就要被雨水浇灭,断水山庄的护院好不轻易把那窃刀之人逼到断崖边,那是个一身短打的男人,手里紧紧抱着把连鞘长刀,在世人逼近下不竭后退,冷不丁一块石头掉了下去,吓出一身盗汗。
进退不得,走投无路。
叶浮生在树上摇了点头,暗道:打女人,还要占兵器的便宜,端得无耻。
失落的少庄主正绷着一张稚嫩严厉的小脸,绕过了世人追逃的线路,沿着山岳走向,从一处峻峭的山壁上往上爬。这处山壁切近断崖,嶙峋的石头把他小小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,要不是叶浮生这双夜猫子似的怪眼,还真发明不了这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的兔崽子。
暗处的叶浮生刚平复表情就闻声这么一句,有些好笑:天子不急,急死寺人。
“好、好、好……”谢无衣连说三字,面无神采,四周人都感受脖子一凉,仿佛有钢刀划过。
那男人大抵是平生第一次做贼,比起贩子小偷被抓时还要焦急宽裕,一张黑炭脸涨得通红,恰好眼下插翅难飞,只好紧紧抓着刀鞘,好几次差点掉下山崖。
谍报动静,杀人暗榜,医毒买卖,兵刃暗器……没有他们敢想不敢做的事,就算有,那也是门主脑筋里的坑被豆腐渣糊了,一时候没想开。
半疯半醒,喜怒无常。
古阳城是一座山城,三面环山一面对水,稀有不尽的山谷野林。断水山庄现在固然风景不再,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,它坐落于城东偏僻处,除了山庄本身以外,另有背后连缀十来里的山头,占空中积非常广宽,进一步可混迹贩子,退一步则放浪山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