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像个一贫如洗的穷孩子,好不轻易获得了一颗糖,恨不能喝彩雀跃一口嚼碎吃掉,又谨慎翼翼视若珍宝地捏在手里,只敢舔舔尝点味道,内心瘙痒如猴爪子挠个不断,捏着青瓷簪的手却很稳,用力多一分怕碎,少一分怕掉。
叶浮生说过,民气比刀锋更狠厉。
但是夜色黑沉,用心报告的玄素并没有重视到,叶浮生的神采渐突变白了。
楚惜微扣住叶浮生臂膀的那只手缓缓用力,一字一顿:“我不会让他有事。”
“你带他回无相寺先作憩息,其他交我。”楚惜微终究松开手,把人交给玄素,心下一横,不等玄素开口挽留,便身如离弦之箭从树桠上掠起,持续几个起落,眼看就要消逝在他们面前。
好似阮非誉所言的“知己知彼,莫过于设身处地”,楚惜微虽不屑于做赫连御如许的人,但他也必须去明白。
刀顺手而出,人随刀而动。
他把青瓷簪拿巾帕包好放入胸前衣衿,翻开虚掩的藤蔓走进山洞,里头已经被百鬼门的巧匠在短短光阴内连夜开凿得四通八达,每个洞窟前都布有保卫,哪怕见到他也没有急着放松警戒。
玄素摸了摸鼻子,解释道:“贫道略通歧黄之术,不如……”
叶浮生想对他说句话,可惜喉头已经涌上血腥气,面前发黑,耳中嗡鸣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叶浮生惦记取玄素,便绕路筹办往密室一行,楚惜微臭着一张脸,倒也没说甚么,只化身成一道暗影紧随厥后,活像条甩不脱的尾巴。
楚惜微用力揽着他,想把人揉进骨子里,又怕给他加了痛苦,力道刚使出就被迫停滞,于颤栗里通报出了患得患失。
断水刀生生横过颈项,鬼怪剑锋点在刀刃上,内力吞吐,他借力一扫荡开来袭之人,凝神一看,呼吸一滞。
惊鸿刀法十六式,他练过成千上万遍,直到现在方才了然。
楚惜微的手指在这个刻字上逡巡,他立即转头,只见叶浮生还被玄素扶着站在树上,隔了较远又周遭昏黑,他看不清那人脸上是何神情,也听不到对方是否轻声说了句甚么。
一只手在间不容发之际伸过来,稳稳揽住了他的臂膀,叶浮生后背靠上了一个坚・挺胸膛,并不算非常广大,却有温热透过衣衫传过来,把浸入骨髓的寒凉渐渐压下。
“色空禅师的确在那间密室里。”玄素见他不避讳楚惜微,一边在内心猜想对方身份来源,一边也就顺势把本身的见闻说了出来。
游龙出海,一往无前;
玄素看了看叶浮生的神采,如何也不像没事的模样,忍不住道:“但是……”
幸亏来人不是敌手。
愈练愈表情澄明,不知不觉大半夜畴昔,楚惜微最后一式使出,刀锋轮转划过面前,贰心已定下,正欲还刀入鞘,忽觉不对。
那人顺着他一扫之力发展开去,云纹缎靴在水面上连点三下,波纹却只扩大了两三圈便悄悄止息,人也落在另一块石头上站定。
“是。”
渡厄洞并不是个合适说话的处所。
一棵大树上呆了三个大男人,玄素靠着树干调息,楚惜微和叶浮生一左一右占有了一根树桠,前者凝神重视着四周,后者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甚么。
他站在楚惜微面前两丈开外,手足未动,孤冷得像个石像,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杀意来。
来不及细想,下一刻,刀与剑铮然订交,眉与眼凛然生杀!
玄素借着洞内微小火光,瞥见了叶浮生和他身后的楚惜微,虽不识得后者是谁,但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扫,感觉总算是友非敌,便也未几废话,道:“走!”
实际上叶浮生甚么都没说,也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