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袖垂目看动手中那条帕子,又昂首看孙悯风笑如东风的脸,沉默好久,本来闪现萧瑟的脸上仿佛被暖风吹散凉意,再度闪现艳极花开的朝气。
叶浮生脸上透暴露恰到好处的悲忿和不甘,被赛瑞丹收进眼里。
此次“楚尧”以掠影卫身份前来雁鸣城,若非坤十九公开传信,陆巍也不会这么快就信赖对方。
盈袖虚虚一引:“辛苦郎君,请。”
但是一仆不侍二主,正因如此,就算他们都晓得这个“楚尧”是真的,现在也只能是假的。
坤十九点点头,有些踌躇,但还是问道:“那小我……该如何办?”
邢达想要甚么,陆巍一清二楚。
“若非陆将军明察秋毫、邢太守深明大义,便要中了奸计同室操戈,生生逼反,连累甚广,如此一来战事得胜,世人皆成国之罪者,天子究查下来,怕是三服连诛、五服不赦!如此祸起萧墙、同室操戈,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?既然洞悉诡计,各位当同心合力共抗内奸,护关守城重击敌军,使大楚扬威立世、守家国江山完整、为静王父子湔雪歪曲、承天子坚信重托!天子贤明,以仁治国、以法治军,杀敌护关者论功行赏、加官进爵,通敌卖国者论罪惩办、遇赦不赦!”
文士的兄弟,就算身为武将,也不是四肢发财脑筋简朴的蠢货。
于忠心之人,此乃旧主以后威仪更甚天子;于不轨之徒,此乃可乘之机能操纵其翻云覆雨。
顿了顿,他又扫了一眼身边世人,大声道:“西川是大楚边疆重地,全军之一便是静王旧部,若不得天子信赖,怎会驻守于此?为将为士,为国为民,昔年静王以‘仁德’治军,他麾下将士怎会不明大义?你现在以假乱真,巧舌令色,不过是辱及逝者求一个师出驰名,说到底难掩狼子野心,何必多言?要战,便来!但我大楚将士一人一骑在,毫不叫胡马蛮兵渡此关!”
坤十九心头一凛,盈袖恰到好处地转了话题。两人就局势又合计了一番,待一盏茶凉后,坤十九告别拜别,盈袖身边的部下也各奔东西,为即将收网做好筹办。
“……幸上神庇护,彼苍有眼,永乐侯大难不死远遁关外,向我等乞助,念及昔年友情,王上不忍大楚为奸人所窃,特令我等护永乐侯返国,助其讨回公道以慰德昭帝(先帝谥号)和静王在天之灵,重掌皇位以安军事百姓之心。上神见证,我等入关以后定不主动扰乱贵国子民,统统从公,绝无不轨……”
他们大部分都曾是静王楚琰的亲兵,很多人被识于贫寒起于磨难,对于旧主败亡、己身受连累之事莫非真能抛之脑后?
萨罗炎心念一动,抬手命令,临时停战。
掠影是天子暗卫,也是处所暗潮中转天子耳目的一条密道,见到坤十九这一刻,陆巍不由松了口气。
“缘分难说,如枯木逢春、大旱甘霖是缘分,久别相逢、相见恨晚也是缘分,但是药与人的缘分……就在于,心。”见盈袖听得当真,孙悯风停顿半晌,忽而笑了,“拯救的药我已经给了去救心的人,最后可否药到病除,关头不在于我,而在于他们本身。盈袖女人,与其无济于事的担忧和功败垂成的追悔,不如做一些能让胜算增大的事情,如何?”
静王旧部所承执念系在“楚尧”身上,可他们的前程都握在楚子玉手里。如果想要搏一个将来,这些人就得舍弃前尘,放弃“静王旧部”的身份,以大楚将士的身份重回君主手中,今后旧事盖棺定论,双眼足下直朝火线,再不转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