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况他是东道纪清晏之徒,是太上宫的第六任掌门,将来要承担一个门派数百弟子的兴衰荣辱,水里来火里去都必平常,何况是力抗一个敌手。
“前辈的刀,更狠。”玄素额头上都是盗汗,他下认识地抬起手背去擦拭,摸到的是一片湿冷――那半张长年覆盖皮肉的面具,在刚才一刀逼来的时候被掀飞出去,不晓得落在那里了。
不待那人再补一剑,有为剑已经反手向后刺入血肉胸膛,玄素抽剑,脚下踉跄差点直接跪地,此次终究忍不住,嘴角溢出了血流。
那该是极都雅的一张脸,剑眉星目,胆鼻笑唇,就像春冰溶解后的流水,清寒又和顺。但是天公不作美,他左脸自额角到颧骨遍及伤痕,那该是经年日久的烧伤,早就腐败,留下狰狞的遗恨。
后背砸上空中,即使玄素当场一滚卸了力,也被震得喉口一甜,肩头痛得麻痹,伤口这么深,流的血却未几。
有为剑即将当头落下,玄素却俄然面前一花――天上月未明,面前却俄然有寒月飞落。
刀锋入肉,尖端嵌入右肩,差点勾出条血淋淋的筋来。玄素神采一白,一口气混着血哽在喉咙里,左手却倏然抬起,屈指成爪几如幻影,扣进了赵冰蛾握刀的手臂。
“小羽士,我们打个筹议,如何?”赵冰蛾微微一笑,“你让我带走擎儿,我奉告你一个奥妙,好不好?”
话音未落,墙头已呈现六名黑衣人,分据三方,弯弓搭箭,下一刻箭矢便离弦而出!
木架失衡,赵冰蛾身形一晃,部下也失了准头,玄素却将手中剑向下嵌入稳住倒挂的身材,内力凝于双腿,竟是把断裂的上半截木架生生甩开!
那只手也落在了玄素颈侧,携点内劲在百会穴上一按,轻描淡写地就像在美人妆上点了一抹朱砂,却在此时如抽去了脊骨中最后一根紧绷的筋脉,转眼间玉山倾倒。
手顿时一僵。
不等其再说一句话,玄素手里的有为剑已电射而出,如箭矢般刺入墙头一人的咽喉,血花四溅。
没错,恰是扣进。
“少宫主!”剩下那名弟子这才惊醒,看到他半身的血不敢擅动,只能提剑挡在玄素面前,看到那些弓箭手又一次弯弓搭箭。
两人默契实足,双剑时而一前一后,转眼一左一右,刚柔并济,真假互补,以“黏”字诀与她缠斗,并不硬抗。玄素冷眼旁观,赵冰蛾眼下固然一手受制,出招却也没有急于夺命之意,非常奇特。
那名被护住的受创弟子,竟是一剑从背后刺来,若不是玄素发觉不对避开了些许,这一剑就合该刺中关键。
赵冰蛾将弯刀回鞘,手指摩挲过他脸上经年日久的伤痕,脸上神情风云变幻,万般悲喜澎湃于瞬息间,最后又归于古井无波的淡然。
可惜他再也没有寸进的力量了。
这木架上固然只悬了一颗人头,但为了便利武林人士夺魁之争,特用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做骨干,还稀有根竹竿纵横搭建,虽无千钧之重,却也分量不轻,更何况现在上头另有个大活人。
赵冰蛾话音未落便一刀砍下,玄素着力的那根竹竿被一刀两断,固然他身法矫捷及时让开,却也错失了对方身影。
这番比武兔起鹘落,玄素身边两个弟子只感觉面前一花,便被玄素反手一掌推出战圈。但见他脚下一蹬,便似飞燕踏上擂台,眼神一凛,未及立定,一剑就劈了出去。
就在这一刻,赵冰蛾却不趁机而上,反是提着木笼飞身落在墙头,探手入怀摸出一物,当空抛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