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眼超出魔蝎搭成的人墙，看着那些兵刃相向的白道，恍忽间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堆叠：
“等等，那人手里拿的是有为剑？！”
赵冰蛾握刀的手一紧，刀刃划破了色白手掌，鲜血淋漓而下，老衲却连痛也不觉，挡在她面前的身躯纹丝不动。
突破沉寂的人是恒远，他看了眼赵冰蛾，又看了看玄素，目光终究落在赫连御身上，声音发颤：“你刚才……说甚么？”
天底下没有永久的仇敌，只要不会操纵仇敌的傻子。赫连御死里逃生的这段时候里把细枝末节都理了个清楚，他太明白赵冰蛾反戈的来由，天然也就晓得该如何拿住她的软肋。
刀锋在玄素下颚悄悄一划，割开浅浅伤口，血珠渗入出来，外皮却未翻卷，底子就是天生地养的一张皮肉面孔，而非巧手易容的面具假装。
赵冰蛾的神情俄然凝固了，花想容神采一变，抽剑退了一步，惊奇不定：“大师为何要救这妖妇？”
罗家主厉声道：“魔头不成信口开河！”
太上宫弟子因为色空的答复神情骤变，他们尊纪清晏为师长，更敬他如天，向来把玄素当作纪清晏的传承，却没想到会有本日一遭。
内心一沉，楚惜微面上不动声色，脑中缓慢策画，负在背后的手打了个指诀，人群里的几名部属趁着混乱悄悄分开，分往东山道和无相寺而去。
“妖女，心胸叵测，不知廉耻！”
赫连御是在拿玄素做筹马，借这些白道向她施压。如果赵冰蛾咬紧牙关将错就错，并不分辩玄素身份，那么他们必将遭到世人围攻，就算能借魔蝎之力逃出世天，也要损兵折将，别想如之前打算那般顺利分开问禅山，略不留意就要被赫连御反击捕杀；如果赵冰蛾证明玄素身份，当然能解燃眉之急，但是自古正邪不两立，玄素一旦透暴露身就在武林里再无安身之地，她这么多年的冬眠哑忍、纪清晏至死不悔的苦心孤诣都将化为泡影，她的儿子将畴前程无量的一派掌门变成为人不齿的魔教孽种，太上宫也将堕入千夫所指的地步，给赫连御更多可乘之机。
统统人都睁大了眼，赵冰蛾怒极喝问：“老秃驴，你在说甚么大话？”
赵冰蛾俄然色变，她死死盯着玄素，年青道长也正紧紧看着她，握剑的手已经不稳，唯有目光紧急如电。
刀出顷刻，满目皆白，靠近他的那圈人下认识地闭了闭眼，唯有赵冰蛾神采一变，弯刀从色空掌中脱出，带着血珠划过一道冰冷弧线，稳稳挡住楚惜微这石破天惊的一刀。
她口出此言，算是临时将色空保护赵冰蛾之事奇妙化小，既不拂色空的面子，也保全了当下局势，毕竟色空现在隐为此地白道之首，少不得他镇场指导，倘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不对，怕是正中故意人下怀。
“甚么无辜？”罗家主冷哼一声，抻动手指道，“赵冰蛾这妖妇设局残杀上百同道，演武场内诸多残骸历历在目，算甚么无辜？再说萧艳骨，她假装成玄素道长的模样先害夕照崖失守，又引毒人入寺欺诈我们，又那里无辜？”
和尚入佛门，断妄言绝诳语，色空哪怕晓得这是赫连御的套，也只能应是。
赫连御一起潜行，看了不知多少好戏，天然也晓得这是当年黄山派的漏网之鱼，故微微一笑，道：“黄山派遗孤，你蹉跎这些年，费尽苦心与葬魂宫虚以委蛇，自发得大仇得报，可惜真正的仇敌之子在面前晃了这么久，你却认不出来，不晓得郭飞舟泉下有知，会不会死不瞑目？”
但是打算里没有赵冰蛾炸毁演武场、亲手造下血债这一环，此时如果再为其摆脱，先前各种苦心都将付诸流水，不但解不了赵冰蛾的围，还要把百鬼门也扔进浑水里，届时怕正中赫连御下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