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御可贵倔强,赵冰蛾也不能跟他硬抗,虽是拂袖而去,到底还是应了打算,只是要赫连御亲身作保赵擎的安然,却没想到现在还是出了祸事。
赫连御道:“阿姊何必说气话?”
恒远昂首,步雪遥就坐在他头顶一根树枝上。那树枝细得像女儿家葱根玉指,这么一个成年男人坐在上头却连摇摆也没有,见恒远昂首看过来,步雪遥目光微敛,对他笑了笑。
恒弘远气也不敢出,倒是步雪遥得了赫连御一个眼神,遂开口道:“左护法丧子肉痛,我等俱也同悲,只是此中有些枝节还得辨白,免教人白担了罪恶。”
赫连御一言不发,赵冰蛾目光生煞。
这一追,就追出了迷踪岭。赵擎杀人以后神智浑噩又力量干枯,撞上游历到此的一队无相寺武僧,就这么被擒拿归去。
赵冰蛾意味不明地一笑,回身道:“色空老秃驴被步雪遥施针下药封了要穴经脉,就在渡厄洞里……我去巡查岗哨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她提起阿谁“慕”字,赫连御的手指便攥成拳,然后又松开,笑道:“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阿姊还记得呢。”
赵冰蛾这一下脱手虽快,步雪遥要躲却不在话下,但是他脚步刚动,赫连御的手掌已经按在他肩膀上,他转动不得,只能生受了这一下,脸上火辣辣的疼。
他尾音拖长,恒远会心,将昨夜浮图塔事情详情一一说出来,又道:“这件事提及来,还是法圆等人私行行动,暗中加大了步殿主所叮咛的药量,又擅他杀人开锁,却撞上了右护法神态不清和太上宫人夜探,这才出了大祸。”
步雪遥这才向中间避了两步,欠身施礼:“拜见宫主。”
赵擎一死,赵冰蛾就是祸害,但赫连御现在还没有跟她全然撕破脸的筹算,或者说……掌控。
步雪遥却没有退,也没有挡。
群情激奋,却又群龙无首,此时他们最需求的是德高望重的“西佛”来稳住大局、指引方向,“西佛”之于他们,是一个定海神针更甚于活生生的人。
赵冰蛾嘴角嚼着嘲笑,闻言也未几话,刀锋一转如月轮,这一次竟是直往步雪遥去了。
一只手从他背后的黑暗中伸出来,在弯刀喋血之前拈住了刀刃,看似轻柔,却稳如盘石。
恒远转头看着她,只觉头皮发麻,却也不敢骗她,合掌道:“此番群情激奋,右护法尸身被捆绑于演武场示众,只待明日中午开启武林大会。”
赫连御道:“阿姊与其说是要打杀他们,无妨直接问我要个说法。毕竟当初是我设下这个局,也是我亲口作保承佑能安然无事,现在他身故,你要问罪也当问我。”
魏长筠那老王八蛋曾经说过,若非赵冰蛾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,若非她因赵擎自困囹圄,那么天下少有人敢挡她锋芒。
此地离渡厄洞不远,有峭壁挡风、密林匿影,周遭草木土石俱都隐于夜色,浑然如涂抹在黑纸上的几团浓墨。
动静刚传回迷踪岭,很多人都当个笑话公开里调侃赵冰蛾,赫连御却压下了赵冰蛾要带人救子的行动,按照这件事设下了一个抛饵诱敌、请君入瓮的局。
“我看到你这副打扮,不免会想起他,毕竟那小我好歹也是……”话锋一转,赵冰蛾又嗤笑,“可惜你能信他,他却信错了你。”
赵冰蛾是上任宫主赫连沉的亲妹,长了赫连御两三岁,赫连御又与赫连沉有结义之情,不管这中间异化多少制衡与谋算,总偿还是虚挂了金兰名。
公然,恒远话音刚落,就见面前寒光一闪,他还没反应过来,后领就被人一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