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慎不开口，只是给他掖了掖被角。
“总有一天，你会明白……天下有的事情，舍我其谁？”阮清行低低地笑了声，狠恶咳嗽起来，“阿慎……你加冠之时，我没有给你取字，现在补上吧……就取‘非誉’，如何？”
秦鹤白的手从空地里伸出来，摸着他的头，大抵是想说点甚么，可终究没有。
秦柳容曾经的花容月貌已经毁了，天牢里的狱卒见色起心，这女人被锁链擒停止脚逃脱不得，当阮慎赶到的时候，她已经用锋利的石头把脸划得目不忍睹，鲜血淋漓，不见仙颜，也不见生机。
“顾铮去给你讨情，我说了没用，可他还是要去。”阮慎站起家，“希冀不上他，还得我来……”
“功高震主，偏得民气，边关百姓只知秦公不晓帝王，十万雄师唯他马首是瞻，而他不晓得藏拙，虽没居功自大，却锋芒毕露，你感觉这是不是错？”
“你说得不错，但还不敷。”阮清行嘲笑了一声，“将相反面自古有之，我如果连这些都容不下，也爬不上本日的位置……我说秦鹤白大错特错、罪有应得，是因为他的存在成了威胁朝廷稳定的一把刀！”
他看着地上那件血衣，上面只要一行血字：“曾许一诺不悔，纵轻存亡无改。”
终究，阮清行上朝成了压到秦鹤白的最后一根稻草，他输了，在这场政斗里输得一败涂地。
阮慎皱了皱眉，心念急转：“师父的意义是……他功高震主？”
第二天，阴云密布，大雨滂湃。
他只是看着秦鹤白，想：“蠢货，疼为甚么不叫我一声？”
“当年我一手把他搀扶起来，是因为战危国难，而他是可贵一遇的将才。为此我给他铺平了这些年的路，也曾操心吃力教他在朝堂上保存，可惜他看不上这些个诡计狡计，乃至还跟二皇子交好，一心一意想帮手他登上大宝做个明君……帝王失于德才，的确是国之不幸，但是诸位皇子却多为才气兼具之辈，倘若在这个时候掀起了夺位之争，拼得你死我活，到时候内哄祸国，我等又要如何才气挽救？”阮清行长叹了一声，“这些年来我跟他作对，是想让他激流勇退回到江湖去，可惜……”
当阮慎再一次看到周溪的名字，便是走蛟计成，三千人连同他们所染的疫病都被一同淹没，最后由一把大火烧得片甲不留。
成果没几天，秦柳容被替代逃生之事就透露了，先帝大怒，阮慎做好了去跟秦鹤白搭伴的筹办，成果不利的人倒是顾铮。
一向把骂声当歌乐听的秦鹤白终究慌了，但是他被打得狠了，不能爬起来给阮慎擦眼泪，也不能跟之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拍拍后背，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：“别哭啊！”
这个白叟窜改了他的平生，让他亲手毁了本身器重的统统，但是一如当年的秦鹤白，贰内心有多么恨他，也有多么敬他。
明知不成为而为之，亦或明知不肯为而为之。
他终究扯开了哑忍已久的虚假，暴露明晃晃的质责。
帝王大怒，连发诏令而不见回转，更是坐实他不臣之事。阮慎急得火烧眉毛，只要他返来，必然是粉身碎骨保他满身而退，可惜不晓得秦鹤白到底是搭错哪根筋。
阮清行沉默了半晌，问道：“你是不是感觉，秦鹤白很冤枉？”
“这些年来，我挺累的，好多人问我为甚么不肯部下包涵，我感觉吧……是人都会有私心，当年的你和师父如此，当时的我也如此，最后都输了。
“明天行刑的时候闭上眼，别看，别哭。”秦鹤白对他笑了笑，“你一哭，我走得就不放心了。”
阮慎想了整整一夜，把细枝末节、大事小情都想得清清楚楚，最后还是盘桓在这两条路间，莫名便想起了当年在边关时候的场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