肃青没有禁止他,只是怠倦地闭上了眼睛,宋绮微捂着嘴大气不敢出,反而是荆斐开了口:“师父,你做错了甚么?”
比拟沉稳安妥的纪清晏,肃青对待慕清商的态度向来都更加细心谨慎,这个弟子年纪虽小,却出身特别,早早被卑劣环境养出里里外外的弊端,恰好性子又柔嫩,有好也有坏。
熟谙的恍忽袭上大脑,这一次他死死咬牙想要保持着复苏,那阵暗中仍然袭上双眼。就在这时,他听到肃青下床走近的声音,本能地挥手却被用力掐住了脉门。
他声音很轻,恐怕会让肃青感到不适,道长却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,笑道:“你虚岁都十六了,如何还要哭呢?”
沈留双手环臂,眼里悄悄沉淀一丝柔色,明显慕清商已经生长如此,不再是个需求人一味照顾的小孩子,这些人却始终把他放在心上,并没有因为年事增加而冷酷分毫半点。
慕清商的手指不自发地捏紧:“那是……为甚么?”
他临终之时没有提起慕清商只言片语,生前也没让任何弟子对其置喙半句,仿佛那人自下山便再未回转,非道阁里那一场短促的惊变仿佛从未产生。
贰心急如焚,本想持续追逐寻觅,却在此时被荆斐拖回了太上宫。
刚到院子里,慕清商下认识看了眼种在院中的柏树,已经落了很多叶子,显得光秃秃的,佝偻如垂暮白叟。
纪清晏的满头青丝束成道髻,一身武服也换成了道袍,腰封上多了一块太极玉佩,已经模糊可见将来掌门的风仪。
他迷惑出口,肃青却但笑不语,只是悄悄地看过来。
肃青垂下眼,问道:“我看了你的信,与幼年故交久别相逢,心中但是欢乐?”
肃青道:“我不是病了,只是老了,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的。”
慕清商本来有很多话想问,现在一个字都不肯透露,顺着他的话笑了笑,可贵卖乖弄巧:“嗯,弟子很欢畅,只是担忧会不会给师门带来费事,特地向师父请罚,您可要动手重些。”
纪清晏练了十几年,也不过一脚跨进“任情境”的门槛,虽于其他武道进步神速,在此武典上却仿佛蜗牛寸步,幸亏肃青并不强求,任其自在生长,将来即使不凭此功也有所成。
“你如果说了,我不会在当时让你下山。”顿了顿,肃青近乎冷然道,“我会把你禁在太上宫,直到你一鼓作气达到‘无情境’,若不成,就废你武功。”
本日之事望明日,纵使明日何其多,何如光阴不堪留,人事更不堪等。
“你……返来就好。”肃音师太沉默半晌,毕竟是放缓了口气,“师兄在房里等你。”
他下山已有大半年,太上宫还跟拜别时普通模样,除却换了两度季候,将春寒化为秋凉,别的甚么也没窜改。
肃青反问:“你晓得我为甚么要例别传你《无极功》吗?”
她说完便与慕清商擦肩而过,带着宋绮微出了远门。
贰心下一松,温谈笑问:“师父安在?”
他早早得了动静,亲身带着荆斐和宋绮微在山劣等待,见到两人连袂而来,先对沈留行了个道礼,这才把慕清商牵过来嘘寒问暖。
《无极功》除却“任情”、“无情”、“忘情”三大境地,之前另有七阶作为稳固铺垫,但是这心法对人的要求过分刻薄,历代宫主除了祖师以后,大多止步于“任情”境地,就连肃青穷尽平生数十载,也只是“任情”大美满。
“吱呀”一声,肃音师太翻开房门,见到慕清商时手足一顿,目光久久落在他身上,却又仿佛不但是在看他,叫慕清商浑身都不安闲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