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尹和府学两个懵懵懂懂的,看完了状子,各自都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!
一屋子人正在沉默呆坐,俄然外头下人慌镇静张地跑了出去,大声道:“族长大人!小太爷!不好了,衙门里有人把我们家给告了!”
第二天一早,不但万俟盛来了,他竟然还把湖州府尹和府学大人一起都带了来。口口声声义愤交集,要请他们看看处所上的怙恶不悛的不孝之徒!
沈信言一贯的温润安闲踪迹全无,面无神采,双手在膝上,紧紧握成了拳。
“诶!我是听了动静,非常愤恚,才请了二位大人一同前来听审。还请吴兴县秉公处断!还吴兴一个朗朗好天,还百姓一个朴素教养,还天下民气,一个公道!”
看着头发斑白的沈恭目眦欲裂地被横拖竖拽而走,沈信言神采惨白,身子一晃,眼一闭,嘴一张,一口血咳在了地上!
但是,新县令却听明白了,牙一咬,拍着惊堂木,喝道:“传沈恭!传沈恒、沈诺、沈信言、沈信美、本衙书办!”
沈信言的牙齿咬得格格响。
这就是最坏的景象。
沈濯嘤嘤地哭着出来给他们施礼伸谢,然后去照顾父亲。
沈信言冷冷地看着他:“沈承呢?父亲,沈承呢?”
新县令谨慎翼翼道:“万俟大人,您好歹是做过吴兴县的,也跟沈家人打过交道,您看此事?”
“是,我就是宠鲍氏,我就是疼诲儿!全天下的男人都能宠爱妾室偏疼儿子,凭甚么我就不可?小孩子家吵架打斗多普通的事儿,从你娘到你闺女,没一个肯让一步的!现在好了,你们把我诲儿逼得家破人亡……”
沈诺怜悯地看着沈信言,不晓得该如何说才好。
……
扬长而去。
十恶中的大罪,连减罪的“八议”,乃至天下大赦,都不能减免的罪恶……
沈信言伸手搀扶了沈恒,微微欠身:“条状所呈,无可回嘴。县尊定判,依的是朝廷律法,而非亲亲相隐之言。这等劈面秉公枉法之事,信言身受陛下圣恩,岂敢为之?!”
万俟昌大义凛然起来,脸上的二两肥肉一颤,看得周遭人等几乎笑场。
竟是状告当朝礼部侍郎之父沈恭,“勾搭外人、偷卖祖田,不孝嗣父、枉为人子”等事!
两位大人眼睛一亮!这厮但是沈信美的老友、沈信言的同窗!
沈恒被他气得满身颤栗,口中不断地骂着:“无耻!无耻!孽障!孽障!”
这个罪名,如果安在沈信言的父亲头上!
固然说邸报上的确说了,沈侍郎回京后就不再担负礼部侍郎,可他白叟家是高升啊!是去户部啊!天下的赋税今后就都归他管了!
沈恭也还一声嘲笑:“不错!我的确都做过。可那又如何样?你问问我那嗣父,他承认我不孝吗?你再问问我儿子,他承认我有伤教养吗?定我的罪?你?哼哼哼!”
两位大人跟新县令最后的反应一样,只感觉头皮发麻!
沈恭一滞,随即跳着脚地喊:“就为了那么一个随时随地能够短命的小娃娃,你把你爹你弟弟都逼成甚么模样了?你竟然还设局把我们一家从侍郎府赶了出来!你还拿诲儿的性命来威胁我!我奉告你,我就不如你的意!你等着,你好好地等着!等我折磨死你娘!到时候,你就晓得该如何对待你老子我了!”
沈恭如遭雷击,神采大变,脚下一软:“大郎!”
泥人另有三分土性。
吴兴县衙。
新县令只感觉头大了三圈。
你说,你一个里正!沈家安温馨静的,你的日子不也好过么?如何还非要把人家的家丑都鼓吹出来,还吵吵甚么“有伤教养,愧对处所”,甚么“不孝不义,十恶难饶”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