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当时你同意我去见君放,这些年我就不会抱着那么多仇恨与你到处作对,但是……”顿了顿,司马荼兰抱紧易怀宇干枯身躯,绝境中笑容凄婉,“若非你把那份恨意揽去,我想,我早已自责而死。”
他绞尽脑汁让她恨、由着她恨,并非出于局促的独占心机,而是因为他太体味司马荼兰的脾气,更明白本身的情根深种决不答应她是以而死,以是爱便成了恨,他爱着,她恨着,在冲突惨烈的对峙中一起活下去,看似不相来往,倒是胶葛不休。
“朕本想把皇位还给你……可你实在动手太狠,不管如何说,璟儿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兄弟啊……这些年来,朕对你的偏疼庇护还不敷吗?”
怪谁呢?
怪他当年不该谋权篡位逼死兄长,还是怪他不该动怜悯之心留易宸暄性命并扶养成人?又或是是该怪他一辈子也没弄清到底爱谁、不爱谁,生生将两段天赐姻缘摧毁?
易怀宇的话垂垂不成句,司马荼兰轻笑,一大滴泪顺着正在老去的容颜滑落。
半梦半醒中,易怀宇也不清楚本身到底在唤着谁,只记得有一双和顺手掌包裹着他的拳,悄悄伸展他紧皱眉头,一遍遍低柔轻唤。
觉得本身的心凉薄了,却听闻他曾站在床边冷静守她安睡;觉得本身不会再情动,却被奉告那些年掩蔽的恩仇过往都只为她能活下去。
昏黄却安然的梦被俄然突入的易宸暄惊醒,易怀宇已经没有充足清楚的脑筋去记那是哪一天、哪个时候,只晓得报应来了——谋权篡位,逼死兄长,那些无可宽恕的慎重罪孽。
“遂良受伤逃脱了,其别人不是倒向易宸暄一面就是被节制住,现在只能盼着璟儿想体例攻入帝都。也不晓得璟儿和绮歌那丫头如何了,倘如有昭国兵力互助,或许我们另有一线朝气。”
上天收回了他抢来的繁华繁华、光荣职位,给他一间金丝鸟笼、无情囚禁。
“出于惭愧,还是惊骇报应?这些话,还是留给阳间等着与你算账的人说去吧。”
倾付最多心血的易宸暄成了祸国罪人,深爱却从不表达的儿子易宸璟待他冷酷,受过诸多委曲后更痛失生母;而他,抱着对苏诗韵许下的信誉颠簸平生,到最后竟没有半句话兑现,闹到最后,竟是众叛亲离普通。
意味热诚的金鸟笼本来只囚禁了易怀宇一人,残羹剩饭吃不下,凉茶冷水喝不进,几近就是等死的风景,易怀宇也算认命了,只是没想到,很快连司马荼兰也钻了出去。
“哥哥归天后我本能够与你斗下去,但是我没有,你还不明白么?我怨你、怪你却不想毁了你耗尽半天生立的王朝。你为我留了活下去的来由,让我以恨你为生,可你有没有想过,我忍辱负重跟随你那么多年所堆集的豪情,是这点恨意便能够盖过的吗?我本已心死,想让爱恨相抵与你再无半点干系,恰好到最后才晓得你的委曲……”
司马荼兰一边照顾易怀宇一边奉告他那些看不见的情势,没有抱怨,没有指责,仿佛他们之间那些恩恩仇怨本就不存在,她还如二十年前普通是他最忠厚的老婆,经心极力,为他办理着疲于理睬的统统。
世事沧桑而过,二十余年风雨春秋,到头来或许是皇朝倾颓、天下大乱,但她已别无所求。
“朕这辈子,最悔怨的便是看不清本身的情意,乃至于你和韵儿都错付平生……到最后,朕还害死了你最爱的人……”易怀宇咧开干裂的嘴唇苦笑,眉间威武不见,多了一份情殇遗憾,“当初该娶你的不是朕,是遂良;得知你和君放的事,朕也不该恼火禁止,你们在一起才……这么多年,谁好过了呢?只是舍不得,舍不得你,也舍不得朕最信赖的朋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