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悄悄合上,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两个相看相厌的人。周景夕略抬眼,因为中毒,她的声音非常沙哑,“厂督要杀我向三公主交差,大可不必费这些周折。云霜云雪动手必然洁净利落,也能给我个痛快,莫非厂督念及昔日情分,想亲手送我一程?”说着发笑,“那本将可就遭殃了。”
“想不到殿下对这话如此上心,实在教臣受宠若惊。”蔺长泽咽下一口碧螺春,又拿巾栉拭了拭嘴角,神态举止平静自如,又含笑道,“只是不知,臣那里对殿下不恭了?”
她微微抬了抬下巴,剑尖抵上了他的脖颈,语气轻视:“蔺长泽,我有没有奉告过你,我最讨厌你这副模样,目空统统,傲慢高傲。你觉得统统都还在你的掌控当中么?你觉得我还是阿谁是非不明的公主么?你觉得我不会杀你么?”
周景夕正要开口,蔺长泽却已经先一步接了本身的话头,慢条斯理道,“当年殿下的父妃早逝,臣将殿下带大,事无大小,亲力亲为。”说着稍顿,他的目光在她愈发丢脸的神采上细细审度,声音愈发低下去,“殿下畴昔最喜好被臣抱了,您该不会忘了吧?”
双生子不愧是跟从蔺长泽多年的人,察言观色的本领乃至堪比宫中内侍。两人绑好了五公主,见厂督没有其他示下,便见了个礼,垂着首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。
“……”周景夕抬眼一望,顷刻神采惨白浑身生硬,她出于本能地想要遁藏,但是手脚被缚转动不得,只能对他瞋目而视:“你敢?”
说罢,蔺长泽从怀中取出了一副款式新奇的金丝手套,缓缓戴在了手上。
“……”
周景夕并没有因为他撩人的行动有甚么非常,她神采如常,微微侧过甚,不甚腐败的眸子对上他的眼,低声笑道:“厂督所谓的阳关大道,是搀扶一个你自幼种植的人坐上皇位,今后你就更能毫无顾忌地干与朝纲,权倾朝野,没法无天?”她歪了歪头,眼底闪现一丝切磋似的兴味,“如何,厂督现在对我说这些,是感觉三公主不及本将聪明听话?厂督舍不得杀本将么?”
统统都像是电光火石之间,几近与此同时,周景夕手中的利剑便出了鞘,闪着幽光的剑尖直直指向那位清风黛月般的厂督。身处大漠,人们为避风沙大多穿戴深色衣物,反观他呢?锦衣白袍,高洁得仿佛不染纤尘,与周遭的统统都格格不入。
她扯了扯嘴角,挤出一个调侃似的笑容。
她望着他,目光冰冷当中隐含愠色。大燕虽历代掌权的都是女性,倒是一个绝对正视兵力与武力的国度。她是堂堂的边关大将,光复失城威慑西戎,一身的好工夫天然不在话下。
他合上眸子捏了捏眉心,“谁教你的这些东西?”
她心头策画着,当即决定省点力量不再挣扎,以免触怒了蔺长泽,反倒弄巧成拙。
掌中的剑仿佛变得有千斤重,她吃力握紧剑柄,踉跄着后退几步,双目赤红狠狠瞪向他:“厂督不想活了么?竟敢对本将下毒?”
现在剑就在手中,间隔蔺长泽那线条美好的颈项只要寸许,周景夕半眯了眼,天下人谈之色变的西厂督主,在如许的景象下,她要杀他的确和碾死只蚂蚁一样轻易。
周景夕微微一愣,明显被他这句媒介不搭后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。但是错愕也只是半晌,少顷,脑筋里一阵激烈的晕眩感袭来,她甩了甩头,只感觉面前重影无数,浑身也垂垂虚软有力。
然罢了经迟了。
她言辞狠恶,双目也愈发赤红。蔺长泽缓缓展开眼,由上而下俯视着她,目光冷酷。很久,他微微挑了挑眉,摩挲着戒指低声笑道,“不怕我?是么,那看来臣必须让殿下记起些甚么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