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痛，做梦都想忘记，可恰好时不时地抠出来尝一尝，舔一舔！
赵德蓉心头瞬时被一条绳索勒住、揪紧！想起年幼时众兄长的庇护，语滞无声，是的，她是恨母亲，但不至于但愿赵家的男人被斩首，赵家的女儿被囚进隔壁的永恩寺。
赵老夫人一见赵德蓉神情有些硬化，半倾了身看着女儿，眼睛里浮动着泪花，“你姐姐的身份不能透暴露去，不然，为娘只怕有了丹书铁卷也保不住赵家的毁灭！”赵老夫人清楚地晓得，一旦兰御谡晓得秦之遥和赵家的干系，就算赵家避过了这一次，也避不过将来兰御谡的究查。赵家这么多的子孙，随便找个甚么甚么人去查办，都保不齐不查出个甚么。
赵德蓉先是哑然发笑，接着颤笑出声，因失控削瘦的双肩几次颤栗着，仿佛是听到了人间最风趣的笑话，“赵老夫人，你这话对着秦之遥说说也罢，对我，你省省吧。”她乃至没有耐烦去听赵老夫人的辩驳，直接就把当年统统丑恶血淋淋的抠挖了出来，“当初淮南王毁婚时，你是如何跟女儿说的？你奉告我，如果这婚事不成，我将成为全部赵家的罪人！我一个十五岁刚及笄的少女却要顶着全部家属的压力，我如何不疯？我被世人抛弃时，你这个巨大的母亲又在哪？你竟要将我送到青灯古佛前，让世人看看你究竟是如何严掌执家？”赵德蓉惨淡大笑，固然事隔多年，她的心已如止水，可想起当年在最仿惶的时候，被最亲的人所抛弃，那样的切骨之痛，比淮南王退婚，比晓得义净不能人道还痛上千倍、百倍。
赵老夫人偿试将女儿刻薄克薄的话弃之耳畔，她无耐摇首长叹，试图用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，获得女儿的了解，“当时，你殴打淮南王妃，在西凌，你晓得是甚么罪？如果为娘不狠下心送你去佛门，莫非眼睁睁看着你被收监？西凌的律法你不是不晓得，就算是世袭的王候也没有资格去动一动皇家子嗣的血脉，轻则发配，重则剥皮。”赵老夫人亦流下泪，“何况，当时只是一时权宜之计，淮南王的丹书铁卷尚留在赵家，他们不敢真的拿你问罪，娘如许做也不过是表个态，是你太沉不重气，率性分开！”
那小尼姑一向在楼下的小厨房煎药，并不晓得这后禅院中来了客人，煎完后，只当平常一样送到楼上给赵德蓉服用。
她见赵德蓉的寝房半开着内里并没有人，就到隔壁房看看，因为两手端着药，没体例拍门，只能有膝盖顶开门。
“是，为了赵家，只能挑选捐躯我！”赵德蓉满眼戏谑地笑开了，她嗤笑，笑得泪雨纷飞，最后，用冷酷的语气一字一句道，“现在，我终究遂了你们的心愿，墩守在这里，为你赵氏一门去赎罪。”
含笑瞧了一眼赵老太太，半躬着身道，“师父，您的药煎好了……”话未尽，赵老夫人已经随拿操起茶几上的一个小木鱼，朝着那小尼姑的笑上咂去，历声嘶问，“谁让你出去的？”赵老夫人左手同时握上支在椅边的虎头杖，眼里射出了毫不粉饰的凛冽杀意。
这时门俄然被推开，赵老夫人的脸倏然变色，蹭地一下站起家，一转头，却见一个小尼姑端了甚么东西出去。
人间殇情，莫过于此！
赵老夫人噎声地瞪着女儿，只感觉半口气吸不出来，也吐不出来，难受得连喉咙都在发颤，好久才质声，“赵家一门显赫于你又有甚么不好？你若不是沾了赵家的护萌，能够如此放心肠在水月庵清修？只怕你出去化一年的缘，也不敷烧这里一个月的香火。”赵老夫人缓缓地坐了下来，往椅背深处靠了靠，疲累交集地长叹一口气，“蓉儿，你拿着阿谁东西也没用，莫非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兄弟侄子们一个一小我头落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