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。
顾莞宁领着顾谨言进了阁房。
正和堂常日一到早晨就格外热烈,除了顾莞宁顾谨言经常过来,姚若竹每天也都陪着太夫人一起吃完饭。顾海在府中的时候,也会领着后代到正和堂来。
顾谨言哭着抬开端,泪水异化着血迹在脸上流淌。
顾谨言抬起红肿的眼睛,哭着问道:“姐姐,我分开之前,能不能看太夫人一眼?只看一眼我就走。”
谢大夫忙笑着应道:“有劳二蜜斯操心了。”
谢大夫忙起家欲施礼。
太夫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。
谢大夫为太夫人施完针后,很有些倦怠。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。
顾谨言眼中泛着泪光,强忍着没有掉落:“姐姐,感谢你!”
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,力持安静:“打发人将三叔请过来。”
然后,顾莞宁身后另一张熟谙的面孔撞入视线。那张标致又敬爱的面孔,此时满脸泪痕。
太夫人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,然后闭上眼睛。
姚若竹苦笑一声:“谢大夫一向待在正和堂没走。他正在给姑祖母施针,不让人随便出来叨扰。”
……
顾莞宁心中一酸,坐到床榻边,为太夫人擦拭眼边的泪珠:“祖母,我会让人连夜送阿言分开。他想在走之前,来见祖母一面。我便带着他来了。”
顾谨言的哭声垂垂停了,抬开端,怔怔地看着顾莞宁。
顾莞宁的眼中也暴露些许顾恤:“阿言,你固然不姓顾,可你还是我的亲弟弟。我恨母亲,恨沈谦父女,却并不恨你。”
阿言,姐姐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。
他多想再叫一声祖母!
说完,便领着顾谨言走了。
“你是无辜的。母亲犯下的错,不该持续到你身上。只要你循分守己,不要期望不属于你的东西。我必然保你一世安然。”
太夫人一天都没进食,满身衰弱有力,连抬一抬手的力量都没了。竭力展开眼,低低地应了一声。
他还是个七岁的孩童,比她矮了一个头。肥胖的肩膀底子承担不起这些沉痛。
顾莞宁也不解释,淡淡说了句:“我领着阿言去见祖母。”
顾莞宁鼻子微酸,悄悄拍着顾谨言的后背。
待丫环们都走了,顾莞宁才走到床榻边,悄悄喊了声“祖母”。
……
姚若竹应了一声,又说道:“要不要将大伯母三婶娘一并请来?”
以他的身份,能苟活于世,已经是太夫品德外开恩。
看来,他已经懂了她的意义。
天气暗淡,顾谨言又低着头,姚若竹看不清他的脸,天然也不晓得他此时又已泪流满面。只是,顾谨言一向没吭声,也足以令姚若竹惊奇了。
顾莞宁本不想承诺,转念一想,顾谨言这一离府,此生再也不会踏进侯府半步。临走前,就让他见祖母一眼吧!
他总算有知己,也不枉祖母疼了他这么多年。
“祖母,你不想说话也无妨。展开眼再看阿言一眼吧!他这一走,怕是今后再无相见之日了。”
顾莞宁内心一沉,不假思考地说道:“谢大夫人呢?”
如许和顺的顾莞宁,他已经好久都没见到了。顾谨言哽咽着喊了声姐姐,然后扑到她的怀中,失声痛哭。
他不想叫甚么太夫人。
顾莞宁刚踏进正和堂,姚若竹便劈面仓促地走了过来。
“谢大夫不必多礼。”顾莞宁立即说道:“祖母身材欠佳,这几日要劳烦谢大夫住在府中了。我已经打发人去谢家送了口信,也命报酬谢大夫筹办好了住处。还请谢大夫放心住下。”
他用尽了统统的力量,每一次都重重地磕到地上。坚固的空中磕破了他的额头,一丝鲜血缓缓流到清秀的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