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疫病。”
火光映出她侧脸，眉似远山含黛，眸若寒潭凝星若雪，袖口绣着百草纹，腕间银铃随行动轻响。
“药王谷沈若雪。”女子起家直视李承渊，目光忽落在他左肩，“你也被染了。”
她指尖拈起药包，底部鲜明印着“范阳官坊”朱印！
“何意？”
“监军慎言。”
李承渊蓦地转头，见一素衣女子脸上带着红色面纱，暴露一双秋水活动的眸子，正蹲在伤兵身侧，
此言一出。
“你是？”
他深深看向李承渊，“自本日起，李校尉卸甲禁足，待军正司——”
银针正挑开腐败皮肉。
郭子仪脸上寂然，银须微颤，举杯高呼：“灵丘大捷，全赖将士用命！此酒敬阵亡英魂，亦敬生者勇武！”
崔佑铭猛地起家，袖中甩出一卷染血羊皮，“三日前粮草营被袭时，本官在叛军尸身上搜到此物！”
“渊”
他抓起马槊直奔伤虎帐，掀帘顷刻，腐臭劈面——草席上横陈的士卒面如死灰，腐败的伤口排泄黑血，竟有蛆虫在腐肉间爬动。
崔佑铭袖中滑出一枚蟠龙纹箭簇，“此物从你营帐搜出，与叛军所用普通无二！来人——”
当说到李承渊的名字之时，崔佑铭还用心一字一顿的大声说了出来。
清冷女声从帐角传来。
“酒敬阵亡英魂，亦敬生者勇武！”众将轰然应和，
“狼毒箭。”
不等崔佑铭回应，他已蘸取酒水抹向图卷边沿——本应暗褐的血渍竟浮起一层诡谲的朱砂色，“新奇人血三日凝黑，而这血迹……怕是今晨才染上的吧？”
崔佑铭见状，神采微变，眉头微皱，目工夫沉的盯着沈若雪。
李承渊死死盯着崔佑铭退入暗处的背影，箭伤如烈火灼烧。
崔佑铭面色微变，却嗤笑道：“强词夺理！你莫不是要歪曲本官捏造证据？”
“哦？”
“承”
灵丘城头的烽烟尚未完整燃烧，庆功宴的喧哗已填满中军大帐。
“李…”
“在诸位将军面前，李某的箭术，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。”
坐于郭子仪下方左边的郭曜攥紧酒碗，骨节发白，昂首冷然的看向崔佑铭：“崔监军这是何意？”
跟着军中疫情发作，
黑血触到药汤竟化作青烟，她举起碗嘲笑：“我以药王谷秘术赌咒，此毒需用活人鲜血为引方能起效。监军若问心无愧，可敢饮这碗‘解药’？”
崔佑铭哑口无言，只得嘴唇抽动。
……
李承渊已横槊挡在沈若雪身前：“监军主管军需，范阳的香花怎会混入朔方大营？”
不待李承渊反应，她已扯开他衣衿。箭伤处青筋如蛛网伸展，沈若雪银针疾刺三处穴位，黑血顺着针孔排泄，竟在雪地灼出细烟！
李承渊下认识的看向崔佑铭。
“监军慎言！”郭曜按剑欲起，却被郭子仪抬手压下。
“此战大捷，当敬李校尉三箭定乾坤！”一名将领醉醺醺举杯，帐内顿时响起拥戴声。
李承渊摆手谦善道。
李承渊脊背发寒——穿越那日中的毒箭，竟是慢杀局！
“伤口泛绿，血带腥苦，是尸毒。”她指尖捻起一丝黑血，靠近鼻尖轻嗅，“腐毒入骨需七日，这些人三日前才上过疆场……毒源不在尸身，而在军中。”
只是……”他说到此处，用心停顿一会儿，拖长尾音，目光扫过众朔方将士，“曳落河精锐夙来以铁壁战阵闻名，怎会在白狼旗倒后崩溃如流民？莫非有人早将我军设防泄漏，演了一出‘置之死地而后生’的戏码？”
她嗓音骤冷，“箭簇淬过尸毒，本应立时毙命，你却活到现在……体内有东西在压着毒性。”
这盘毒局，终究暴露獠牙。
话音未落，帐外蓦地传来骚动。一名神采惊骇的士卒跌撞突入：“报，节帅，营中…突发…疫情，已经稀有百名各营士卒染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