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女人试图爬上岗,却累得难以迈动脚步,不由自主地歪倒在坡上。俄然,她们闻声远处有狠恶的枪炮声,模糊闻声喊杀声,顿时吓得心惊胆战,不敢转动。很快,南边金水滩方向人声噪杂,连续有队员逃返来。有人负伤,一瘸一拐地走过,有的被搀扶着,懊丧的骂娘声,痛苦的沉吟声。金菊探出头大喊:“三全,你们见到三全吗?”人群畴昔了,却没人回应金菊。文卿安抚几近哭出的金菊:“别急,他们在岗下呢,那里听得见。”又有大群人从南边逃过来,金菊爬起家,大喊着冲下岗去,文卿一把没拦住,只好紧跟在前面,没跑出几步便绊倒在地上,骨碌碌滚下坡去。
金菊没有断念。入夜下来,两人吃过饭,金菊便拉上文卿悄悄出村。白日虽不止一次来走过这条路,昏入夜地却未曾走过路。两人踏着厚厚的沙尘,走过阴气森森的黑虎岭,又斜穿过层林间盘曲的小径。她们逛逛停停,累得气喘吁吁,腿酸脚疼,终究来到白龙岗下。统统出乎料想,这里不似她们设想的那样热火朝天,而是一片暗淡,一派死寂。三全带的步队已经分开?永禄那伙守岗的人呢?姐夫苏兆荣又去了那里?
丈夫凌晨解缆,金菊便没有再睡,在灯下细细缝制,筹算等天明让心灵手巧的表姐文卿指导一下,然后跟从苏兆荣上龙虎岗,她要亲身给丈夫戴在身上。文卿看过兜肚,赞美以后却呆呆出起神来,如有所思地自语:“我给老爷绣的阿谁兜肚,不晓得他是不是戴在身上?”又说,“不然,我陪你一同跟他去。”金菊何尝不晓得表姐的情意――她在牵挂着兆荣――当然乐得和她结伴随行。
两个女人不明白兆荣的火气从哪来来。他在女人面前虽总显得矜持,但向来发言和蔼,
大沙河血战的阿谁时候,金菊正由文卿伴随,爬上龙虎岗。她的衣衿里揣着为丈夫绣制的极新兜肚:紫红色绸布上,金色的黄沙会图案,上方两条飞舞的龙正伸出利爪按下海鬼的头角。
傍晚时,苏兆荣带几个队员去龙虎岗,两个女人却未能如愿――金菊刚说出想去岗上见三全,便遭到一顿斥责:“混闹!这是去兵戈,女人躲都躲不及呢……回家呆着去!”金菊再不敢说下去,文卿干脆躲到金菊身后,一声不吭。
金菊还真的没见过姐夫发这么大脾气。两小我眼睁睁看着苏兆荣上马走了,卖力留守的苏进勇和苏渐在路边送行,兆荣叮嘱了进勇几句甚么,却没有理睬儿子苏渐。
金菊面前站着满脸血迹的吴大顺。他身后的人抬着用棍棒绑成的担架,上面躺的就是已经捐躯的聂三全。大顺极力拦着金菊,哽咽着劝她快回家,说聂师父在前面呢。金菊却不信赖,发疯般扑到担架前,翻开粉饰着尸身的衣衫,只大喊一声“三全”,便昏晕在地上。
吴大顺安排人送金菊和文卿回村,将方才撤回的会员拦下,他大声吼喊着:“有种的跟我留下,在这里等鬼子……鬼子若追来,就在这里跟他们拼了!”他俄然想起甚么,叮咛两个队员:“快上岗子上去,鬼子追了来,先撞响大钟,各村留守的会员调集……是男人的出来杀鬼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