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七狼吞虎咽地吃着白馍。看来他的确饿坏了，那里等得烤热，也不必就甚么咸菜，转眼三个馒头下肚。笑着对月姑说：“好久没……没吃白……白馍了。”艾叶将面叶做好端来放到万七面前，万七端起便喝一口，却烫得叫起，只好放劣等候。随即想起内里的羊群，毕竟等不得，抬腿跑到厨房，用水瓢舀起凉水，咕咚咕咚喝下去，便仓促走了。
“十块大洋现钱，我怎舍得花！前些年庄稼地里的支出，都用到药店了。当下你和孩子们的吃穿用度，只靠本年地里收的，难哩……开春，你过日子要用钱的。”一边从搭链里摸索出一个裹缠得严周到密的小小布包，递给月姑，“全在这里呢。”
“到底永义哥看得远，钱多了，底子带不返来，弄不好搭上性命。这点钱，刚过山海关还差点遭了劫，亏我予先把钱藏了起来……北平四周到处住着鬼子，往南来匪贼徒盗多……看情势，咱这一带也可贵承平呢！”
“啊，为这……这是给你返来的盘费，带在身上，不怕招惹大事？”月姑眼睛潮湿了，回身拉住艾叶的手。她的心底充满对兴善的感激。这个多年来被丈夫视为兄弟和助手的忠诚人，任何时候都是值得信赖的。
月姑点头说：“烫可不成，那样两只脚就烫烂了！这会儿只能搓。”说动手提铜盆出屋去，一会儿返来，端着满满一盆雪，躬身立在炕前，一手托起兴善的一只大脚，另只手抓把洁净坚固的白雪，从小腿直到脚丫，细细揉搓按捏起来。
月姑手抓冷雪，用力揉搓兴善的脚和小腿，手指冻得像一根根胡萝卜，便停下来双手用力摩擦。艾叶学着月姑的模样，为丈夫揉搓按摩起来。看兴善面色垂垂变得红润新鲜，脚丫也显得活泛，便放心肠长出一口气：“阿弥陀佛……看不出来，永义嫂还是半个大夫呢。”
兴善用力挣扎着坐起，浑身还是酸软，艾叶在他身后加垫个枕头。兴善向月姑点头笑笑：“我没坐火车，是迈着两腿步行返来的……事办得顺利。康老板还多算了二百大洋，五百块钱的欠条，在我搭链里。”即让艾叶取过搭链，取出一个信封，从中取出一张折叠着的信签，递给月姑。
月姑说：“那倒不敢当……只是在东北呆这几年，这类冻伤见很多……常见的小弊端，我也能开方用药。”
月姑接过放下，不无责怪地说：“几千里路，为啥不做火车？”。
艾叶已经完整放下心来，脸上透露着忧色。月姑却眼中潮起泪花，对兴善说：“让你受累了……路上咋担搁这么长时候？真担忧你会出大事呢！”
艾叶去东厢屋给兴善做饭。兴善俄然直起腰身靠近月姑说：“康老板让我奉告你，青莲的出身，他晓得……”
兴善完整醒来，已是两天今后的中午。看着艾叶和春堂站在跟前，已见赤色的脸上暴露笑意，四周张望，吃惊说：“这是在哪儿？在永义哥家……月姑哩？”
“他晓得？那，没详细奉告你？”月姑吃惊地问。
拿个洗脸的铜盆出门，艾叶忙问：“要不要烧热水？春堂他爹这脚该好好烫烫吧？”
“看他点头感喟，吞吞吐吐，仿佛有难堪之处，我没美意义当真诘问。他说，有一天，他会来，亲身祭拜永义哥，看你和孩子们……”
月姑闻声来了，身后跟着青山和青莲。
这时，月姑已脱掉兴善冻粘在脚上的鞋袜，将冻得红肿的双脚暴露着探在炕沿上。便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