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那里晓得他的下落,正想问你哩?”存孝脸上显得焦心“年前我去王家铺看过抗抗……孩子三四岁了,没见过爹哩!另有云绮,早该嫁人了,硬是不找工具,一心等你二哥……我故意让你劝杰群,别再让女人傻等了……再说,抗抗只认他小姨是妈,不晓得他的亲妈……”存孝眼里充盈起泪水,放动手中的饭碗,眯起眼睛坐在椅子上,再没说下去。
存孝说:“满好……明天,再说……”
“早来了,一向等你到现在,快进屋瞧瞧吧。”
“妹子放心,你大哥,不是你设想的那种小人,见利忘义……我已决定了,不去那黉舍,不当那校长……”
月姑端起一碗面条,又添醋加油,递给存孝,边说:“他大抵是从于集小黉舍门上看的……一心想去上学呢。”
月姑回到万家营。傍晚的村街一团昏黑,寂无人声,家家户户关门闭户,早早用饭安息。只要村西头吴家院前灯光亮亮,持枪挎刀的伪军兵士,幽灵般地来回浪荡。
存孝皱皱眉头,渐渐吃面,仍在深思着甚么,月姑递给他烧饼,茫然地接过,随即放在桌子上,叹口气说:“孩子们大了,你该轻松些了,这两年,地里收成还行吧?”
第二天,母子俩早早解缆。沿新修的通衢走五六里便到于集。气候不错,又是于集逢集,路上行人络绎不断。两人的表情不错,走在路上,不时谈笑。青山俄然想起那日见到金锁,对娘说:“娘,有个叫金锁的人找过你……你可熟谙他?”月姑说:“怎能不熟谙,他是你爹的干兄弟……家里穷,削发当了和尚……”青山道:“我看他像个有本领的人,他夸我左眼这痣是豪杰痣,说我将来有出息呢!”月姑拍拍儿子肩膀说:“有没有出息,全凭本身呢,从年青发愤做堂堂正正之人,昂扬尽力……”青山不满说:“娘,你老是张口‘发愤’,杜口‘尽力’,可这年初,好人难混啊……”月姑不无责备地问一句:“娘这话错了?”青山不再言语,低头走路。月姑心中又翻滚起早有的疑虑,她不清楚于集这黉舍是何人所办,孩子在这里能学些甚么……鬼子一来,民国当局办的黉舍纷繁关停,孩子们无学可上,岂不迟误平生,这让她忧愁。现在有了机遇,却又有新的顾虑:学费多少不是最首要的,要紧是黉舍教孩子们学啥,能让儿子学点文明、技术当然不错,更首要地是教孩子如何做人……月姑心中有些不安:现在鬼子汉奸当道,倘这黉舍为蔡惟德的汉奸当局所办,能把孩子培养成啥人?
月姑又问:“这黉舍教孩子们学些啥东西?”
月姑想起刚才莫须有的冲动,感觉有些对不住大哥,笑笑说:“那如何能够呢……大哥明天想去于集,俺再陪您走一躺。”
青山被月姑拖着往家走,嘴里嘟噜着:“娘,你不想让俺来读书?没听那姓苏的说,毕业后能当差人,军官,还能到当局去上班呢!”
月姑清算碗筷,边说:“我何尝不如许想……可这事情,对他来讲是小事,底子顾不上……传闻,鬼子很快就要大扫荡,他不成能……”
苏副校长不屑地瞧月姑一眼:“这是个大题目,说来你们女人难以明白……简朴说吧,畴昔民国那一套太掉队,不应时宜,现在要让让中国孩子学东亚文明,树新民族观,短时候内学些真副本领。孩子好好上学,毕业后能文能武,便能够进当局,做差人,特别优良的会特别重用……最差的,到军队上也能弄个连排长干干……如何?应当能明白吧?”
存孝一人在屋子里,百无聊赖,便翻看桌子上的一摞旧书报。却发明一张折叠着的黄色宣纸,上面工工致整写着几行大字:“重仁义讲谦逊建皇道乐土,学大和扬亲善倡共存共荣,战役反共育人建国。”存孝惊奇地看着纸上的笔迹。这是一副春联,似曾熟悉,却记不起在那里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