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面土墙都在抖,墙头的碎土哗啦啦地落,如土色流瀑。或者弹洞,或者弹坑,连缀不断迸现,使得刷涂在墙上的一排大字标语眼睁睁班驳,寥落得几近没法再看清楚,那是:一寸国土一寸血。
……
一个甲士,身上的灰土脏黑得完整看不出他的灰色戎服,从方才被轰破的土堡旁爬出来,半脸泥痕半脸血,在喧哗的枪声和爆炸声中嘶喊:“要声援!去要声援!”然后又朝正在仓促奔过的一群狼狈兵士喊:“当即在这组建防地!”
屋内,一个军官灰头土脸焦心喊:“旅长!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
冷风卷着沙土满盈,遮得斜斜冬阳泛黄,不远处的重机枪阵地喧哗一片,狠恶得连说话都请不请,到处都是枪声,重机枪轻机枪,歪把子对捷克式,三八大盖对乱七八糟。不晓得疆场有多宽,只看到硝烟四周满盈;不晓得硝烟里有多少人,只看到一幕幕新的硝烟黑蒙蒙腾起,接连不竭,越来越丢脸得清劈面。
刚才院子里的枪响也没能让失神中的旅长复苏起来:“往哪走?南山的要道已经失守了。”
看着摆在桌上的电台,军官冷静抽出了手枪。
炮身狠恶后座,炮口前的空中刹时打击起灰蒙蒙一片,又被冷风倒呛返来,满盈飘过了几个鬼子炮手,他们在灰云土雾中松开耳朵被呛得阵阵咳。
统统都看不见了,只要冷风中的浮尘,不管是死去的还是尚活的,也不管是那残断土墙还是墙上的大字。
鬼子这是在干甚么?说出来或许没人信,他们这是在打游击队呢!
不是开打趣,货真价实的游击队,附属贤明的蒋委员长,委员长的游击队那能小打小闹么?游击也得有面子才行,整整一个旅,或者叫两个团也没错,正在死守他们的游击按照地,力图粉碎鬼子对这块按照地的扫荡!
瓦砾横飞灰雾满盈,墙没了一块,碎成了漫天坠落,摔砸着一张张血肉恍惚的脸。
一个鬼子鄙陋蹲在浅坑边,举着望远镜跪蹲在冷风中向硝烟中察看,同时扯嗓子叽哩哇啦大声叫喊,尽力让声音清楚在喧哗的射击声中。操炮的几个鬼子正在遵循他的唆使忙,一颗七十毫米高爆弹咣啷一声被填进了炮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