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石头俄然不说话了，他木讷地看着正在仰着小脸闻花香的丫头，却做不出任何神采，只是将垂着的两只糙手尽力攥紧，再放开，又攥紧，又放开，像当年他在陷落的井里发掘寻觅他爹娘的尸身时那样。
怠倦的兵士们仓促掠过着，绑腿上挂着雪，衣衿上蹭了土，帽顶熏了灰黑。
“希冀把鬼子拉出去。”
吴石头也在一旁，也保持了沉默，因为他这个傻子老是讷讷沉默着。不过，他老是随身背着的那把日式长工兵铲已经分开了他的后背，攥在他的手里了，他木讷地看着正在朝小红缨宣泄情感的那位二连的排长，底子不体贴那货在嚷嚷甚么，也感受不到锹柄通报给手心的酷寒，攥得紧紧的，满身高低每一根筋都崩住了，随时筹办不计代价地将这个朝小丫头发作的排长抡扁，把他夯进泥土与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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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仿佛大了起来，场面倒静了，听完了排长的最后一句话，那些二连兵不由自主都挺起了胸膛，悄悄地高傲，悄悄地鄙弃。
“我们到底在干甚么！”
山连着山，雪连着雪；裸土显着荒，枯枝在北风里晃，摇摆在余烬的硝烟，冷得萧索。
“连长老是让俺往左看，流鼻涕往右看。但是流鼻涕没有了，俺现在不晓得哪边是左。”
冷不丁在身后这一嗓子，终究把心不在焉的小红缨给喊了个大马趴，一头栽进雪坑，甩着小辫儿抹着小脸在雪坑里坐起来，一些没有抹净的雪在她的小脸上融着，异化了脸上的脏污，变成浑浊的冰冷水滴，流进她的衣领，她也不再擦，也不站起来，干脆持续坐在雪坑里，仰起无神采的小脸悄悄看着坑边的排长，和那些冷静停下来等候答案的二连兵。
出乎料想的是……小红缨竟然也一向沉默着，既没有为此竖起小辫儿发飙，也没有瞪起大眼亮她的泼，好一会儿，才像团长昔日里对她那般淡淡说：“想造反了你？”
风仿佛小了点，场面更静了，这些二连兵现在终究明白，九连也是要打阻击，只是这阻击与众分歧，不是拦住路，而是给鬼子动力让他们把酒站先抹平。拦路挡不住多久，但是守酒站必定能够迟延更多时候。
那排长反倒一拧眉：“你是连长么？你是指导员么？你跟我说得着‘造反’这两个字么？老子受够这不明不白的扯淡了！要么，奉团长令去推落叶村，去宰小鬼子；要么，卡在青山村挖战壕，挡住半天是半天，挡住一小时是一小时，我们二连的人要死也得死在全团前头，绝对不当丧家狗！”
那排长难堪地挠了挠头，回身随队持续走了，小红缨方才揭示的对劲神采便转眼不见，再次锁紧了小眉头。值此时候，狐狸的威望不容摆荡，面对这些与九连不睦的混蛋二连兵，必须高傲果断。可她一样在担忧，狐狸还能顺利的返来么？鬼子真的会先推酒站么？如果拉不到酒站如何办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