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武骑堕入了发急。
饶是如此,云风白奥妙的心机起伏还是瞒不过跟从他最久的绯姬。绯姬察言观色,谨慎翼翼隧道,“主上,杀了他,恐怕脏了您的手,还是让绯来效力吧。”
韶华带领白虎、骑、乌衣军来到八座小城门中最静僻的怀贞门,悄悄地从怀贞门进入玉京。韶华分派了兵力,将白虎、骑、乌衣军别离安排在十二座城门上,帮手京畿营将士守城。
韶华与众守军跪地听旨。
又是谁?谁在二十年前的秋夜,夜观九星连珠,帝星临世之异象,口出双星谶言,为帝王所忌,惹来了杀身之祸,使得云氏一族血溅观星楼?
待得黑云卷近了,韶华才看清楚,本来是无数披坚执锐,高大骁武的兵士。这些马队行军速率极快,却井然有序,保持着必然的步队。兵士们不是同一的服色,别离穿戴蓝、棕、褐三色甲胄,并且打着分歧的旗号。
落日残照,一片寂静。
不杀,也是一念间。
血剑指天,乃为渎神,不祥。
从白虎营分开时,萧良问韶华,“年主将,我们该如何禁止玄武骑?与城内的京畿营将士合围,将他们全数毁灭?”
注:(1)寻:当代长度单位,一寻=八尺。
是谁?谁曾经在这高入云阙的观星楼顶,指着浩大奥秘的星空,对幼年时的他说,“三垣行周,九曜顺轨(2),星斗的运转是天命的轨迹。风儿,记着爷爷的话:天命,不成逆,逆天则亡。”
事情中幸存下来的文武百官被乱军摈除,挤成一团。临时,倒也没有性命之虞。
仇与爱,该如何挑选?
“啊!”萧太后失容惊呼,浑身颤栗。
玉京,皇宫。
如果是宁湛,必然会挑选报仇,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,更是一个长于衡量的帝王。但是,云风白很傻,他挑选了爱,即便是求不得的爱。又或者,云风白比宁湛更聪明,更聪明,仇和爱,痛苦与幸运,傻瓜才会放弃爱,放弃幸运,挑选仇恨,挑选痛苦,不是么?
韶华道,“不当。玄武骑也是梦华的将士,能够不兵戎相见,就尽量不兵戎相见,只要将他们隔绝,管束在城外就好。”
或许因为宁湛身上披收回的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,或许因为宁湛接受庞大痛苦却不平不折的固执意志,云风白心中倒是生出了一股畏敬,一点心虚。
韶华接了圣旨,看过了玺印,心中又是一片茫然。全军入玉京,如此大事,宁湛之前一句话也没对她说。
“霹雷隆!”一阵庞大的响声过后,沉重的朱色城门缓缓翻开,铜制的貔貅兽头和麋集排布的铜钉在暗淡的余霞中泛出血一样红色。
不杀,也是一念间。
不报仇,也一定得爱。
韶华站在建春门的城楼上,心中有些焦心。据探子陈述,除了安化门、延庆门、建春门外,其他各个城门前的玄武骑也已经开端蠢蠢欲动,仿佛想要趁着夜色攻入玉京。
云风白道:“不必了。本座本身脱手。”
萧良没有答复,只是从怀中摸出一道明黄卷轴,“京畿营主将韶华接旨。”
他们是援兵?韶华惊胜于喜,问道:“他们是甚么人?”
玉京有四座主城门:建春门、安化门、延庆门、广运门。
杀不杀宁湛?
宁湛却咬紧了钢牙,一声不吭。他将痛苦研碎了,和着鲜血吞入腹中。
落日中,城外麇集的玄武骑身后,古驿道的绝顶,呈现了一点黑影。
韶华心中一惊,远远向观星楼看去。观星楼高入云霄,仿如一柄笔挺的黑剑,直插天涯。楼层各处的红色布幕和装潢,仿如剑身上蜿蜒的血迹。
“天命,不成逆,逆天则亡。”一句带着宿命的奥秘意味的警告,缓缓地由时空的罅隙中渗入,从班驳泛黄的悠远畴昔传来,在云风白的耳畔突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