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华终是转过身,将宽广冰河中的哀嚎挣扎置之身后,脸上没有神采,声音却决然铿锵:“众将听令,撤离!”
跟从乌雅一起行去,众将士的神采均是沉肃,冰面的寒气浸入脚底,向心中缓缓伸展。回战之险,如履薄冰。
韶华心惊,想要上前,却被巴布、乌雅等将士拦住,他们簇拥着她向岸上而去:“主将快登陆,冰面已在摇摆,此地伤害!”
韶华最后一次转头,落日下,雪山当中,整条冰河上众生沉浮,哀声绕耳,仿如置身在天国中,没有血腥,却充满了残暴和绝望。
乌雅仓猝拉住韶华,焦心肠道:“听这动静,只怕将有雪崩!年主将快走,河面宽广,河水湍急,又没有船,底子救不了人啊!”
但是,天狼骑人数浩繁,之前为了遁藏箭袭,一层层向中间收拢,此时那里能够立即散开?但天狼骑毕竟是颠末严格练习的精锐军队,在危急的环境下,倒也并不慌乱无章,仍旧有条不紊地撤向岸边。
乌雅望着韶华的背影,大声道,“主将请想想在宵明原上等候您的将士们,请想想被敌军围困的景城,再想想赫锋他们最后……最后的话语……”
白虎、骑的箭簇,已经告罄。
轩辕楚的细目中亦暴露一丝讽笑,观这里的山势地理,不是设伏之所,他也就没了恐畏,故意与韶华玩猫戏老鼠的游戏,一挥手,“追!看这群鼠辈能逃多远!”
白虎、骑迟缓后退,以弓弩击敌,与天狼骑始终隔着几百米,跟着靠近丹水的拐弯处,冰层底下的声响更加清楚,但冰层始终没有裂开。
韶华仍在往回走,嘴唇紧抿,神采哀思。明知救不了人,她也没法弃河中的将士于不顾。
轩辕楚,天狼骑,赫锋,白虎、骑被卷入河水中的顷刻,两岸冰山上的积雪冰石也被冰河裂开的动静所震,扑簌簌地落下,仿佛要产生雪崩。
赫锋在离天狼骑两百米远处,举起庞大沉重的狼牙棒,拼尽尽力,向脚下的冰层砸去。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冰屑飞溅中,他罔顾存亡,仿佛生命的全数意义,就在于砸开脚下的坚冰。
赫锋主动请命,“年主将,请让末将随行。末将向来卖力练习弓弩手,必然能对主将有助。”
乌雅公然识冰路,在她的指引下,五千人从丹水上往回走,并未踏陷冰河。
归去迎战轩辕楚,伤害非常,赫锋、乌雅却肯存亡相随,韶华心中一暖,道:“好!我们一起归去,与天狼骑做一个了断!”
说道最后一句,乌雅已是声音哽咽。
巴布望着逼近的天狼骑,神采发青,“箭也告罄了,我们该如何办?”
崇华三年春,华救景城,率白虎、骑入越境。一月破师城,俘越军三万,沿黔水北上;四月破偟城、郦城;蒲月破溱城;六月驻花城,与邺城隔罗刹湖相望。永定侯高殊惧,呈黄金十万,九色锦千匹,东珠百斛,请退王师。华曰:“金珠皆不敷贵,若得永定侯印,则退。”永定侯惧,急召魔血大将军轩辕楚归越。七月,轩辕楚归,华乃退。——《将军书·风华传记》
赫锋见天狼骑在撤移,心中焦心,大吼一声,力聚双臂,狼牙棒狠狠砸向冰面龟裂处。这一击,他使尽了全数的力量,透支了本已垂死的生命。冰面裂开,河水上涌的顷刻,他喷出一口鲜血,只来得及转头道:“年主将……快走……”
血肉之躯被箭雨射穿,正在击打冰面的懦夫次第倒下。赫锋的右胸正中一箭,他却强自撑着,咬紧牙关,一下一下地击打冰面。
天狼骑和白虎、骑在丹水上追逐了这么多天,也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。一旦弃河登岸,天狼骑追上白虎、骑只是时候的题目,白虎、骑人数处于优势,与其在高山上厮杀,不如在这冰河上对决,以天时窜改人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