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星楼上,世人循着鼎鸣名誉向祭露台,但见高台之上,浮云变幻,河图星纹旗号猎猎飞扬。手执彩旌羽伞、腰配金刚灵犀的礼官,白衣木屐、手持礼器的司命摆列两侧。赤金云毯沿着二十七级白玉阶铺下,上通天宇,下迎地皇。
校场上,黄沙漫漫,一大片黑甲玄胄的兵士乌压压地排开,严阵以待地持剑肃立,仿如一潭静止不动的黑水,一股沉重压抑的气味劈面迫来。
白虎营中,颠末端一场狠恶的兵变以后,浓烈的血腥味尚未散去。兵变中死去的将士横尸在箭楼、瞭台上。白虎营中的兵变不像京畿营中,只是杀鸡儆猴,就能清除李元修的翅膀。大型的兵变,都充满着血腥和残暴。
云风白的衣袖在天风中飞舞,他闪电般向宁湛袭去。明知天命,却逆天而行,既是为了复二十年前云氏一族血溅观星楼之仇,也是为了达成异正道多年来的雄图霸业。
云风白霸道而狂烈的掌势,凛冽生风地向宁湛袭去。祭露台外的浮云翻涌卷合,跟着一声凄厉的惨叫,猎猎飞扬的河图星纹旗上,溅上了第一道红莲般的鲜血。
观礼者为观星楼上的文武百官。
与此同时,易天官抬手抹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,面庞干枯的老者刹时消逝,容颜俊美、明朗超脱的青年男人,悄悄地立在天风中。
韶华侧目望去,是一支泛着寒光的铁翎箭!寒箭并非袭向韶华,而是直取战马。箭簇破空而来,贯穿了战马的头颅,溅起了一道笔挺的血箭。马儿的长嘶如同俄然断掉的弦,剩下的一半哀鸣哽咽在了喉咙中。
田济是李元修的熟行下,跟从了李元修很多年。在越国攻邺城时,他在阵前几乎丧命,幸亏韶华冒死相救。为了救他,韶华受了仇敌一刀,疗养了半个月才病愈。他感激韶华,悄悄在心中发誓,必然要酬谢她。
冠礼的法度分三步,先加缁布冠,次授以皮弁,最后授以爵弁。
百里策再次转向易天官,筹办从他手中接过爵弁,完成冠礼的最后法度。
一起走进白虎营,地上的尸身让韶华略感奇特,除了身着银甲的白虎、骑外,竟然另有身着黑甲的将士。莫非,另有别的马队参与白虎营的兵变?但是,在韶华的影象中,这类款式的玄色甲胄并不属于任何体例的军队。
世人见到韶华,非常欢畅。
冠礼的仆人,须由宗亲长辈担负。崇华帝贵为一国帝王,这两名仆人除了孝明帝和萧太后,不做第三人想,但是因为孝明帝驾薨,众臣遵于冠礼的端方,推举出了孝明帝的兄长,崇华帝名义上的父亲——清王宁守绪。宁守绪簪越君臣之分,与萧太后并列于主列,为崇华帝停止冠礼。
京畿四大营中,白虎营是李元修最后建立的骑虎帐,也是他最倚重的一支武力军。白虎、骑主将的职位,一贯由李元修亲身兼任。不过,李元修手握八方兵权,日理万机,他只讯断白虎营中的大事。白虎营中真正主持事件的人,是副将田济。
韶华一惊,“乌衣军?”
两名影守不是平常妙手,变机虽快,他们的反应更快,转眼间与骤起发难的清王缠斗一处。在狠恶的交兵中,清王的华衫片片碎裂,纷飞如蝶,暴露一袭如火如焰的绯衣。世人正惊诧间,“清王”的容颜亦在垂垂窜改,逐步化为一名明艳的年青女子。
崇华帝左手压右手,手藏在广袖之下,举手加额。
田济施礼道:“年主将,幸不辱命。本日辰时,我们按打算谋变,李贼的翅膀或杀,或擒,已经清除。今后,白虎、骑愿听年主将调遣。”
注释:(1)冠礼的三步典礼,以风俗礼节的质料为参考。
崇华帝未戴白玉冕旒,未穿赤金龙袍,他身穿一身浮云底纹,暗绣龙图的乌黑长衣,广袖翩然,风韵清隽,少了几分帝王的凛然威仪,多了几分俊雅风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