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至东天,已是丑时,玉京中垂垂温馨下来。京畿营的塔楼顶上,横七竖八,到处是空了的酒坛。云风白已经喝得倒在了地上,他的手中犹抱着半坛酒,嘴里含混地说着甚么,明显醉得不轻。
京畿营,塔楼顶。
韶华骑在顿时,穿街过市,皇宫的方向连续升起一道道夺目标烟花,十二色,层层绽放,如千层菊花,流灿烂华宇。
韶华利落地举坛,两人碰坛以后,别离一饮而尽。
云风白望着韶华,一时忘了喝酒。
四周散落着七八个空酒坛,云风白已经微有醉意,韶华倒是越喝越精力,目光璨亮如星子。
韶华星眼昏黄,举坛欲饮,酒坛已空。她放眼望向四周,四周满是空坛,想叫兵士再搬酒来,俄然想起最后一次添酒时,她见时候已晚,打发兵士去歇息了。
云风白凝睇着垂目斟酒的韶华,月光勾画出她的侧脸,修眉长睫,唇角含笑,如一幅静美的丹青,他不由得笑了笑,“不,我无所求了,现在如许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云风白重新拿起一坛酒,拍开泥封,欲倒入杯中,却被韶华禁止:“用杯不过瘾,不如直接喝。”
韶华抬头痛饮,红莲般的唇角,流下一道银线。
韶华看得愣住,抬着头忘了看路,战马几乎撞上了一名行人。韶华仓猝勒马,那人一身连头大氅,看不清模样,站在路中间并不让步。
“说得好!”韶华笑了,饮下一杯酒,神采俄然有些暗淡,“那,这世上,可有永久的爱情?”
皇宫中乱世嘉祥,热烈喜庆,京畿营中却冷冷僻清。
韶华倒还坐着,望着云风白笑,“风白,这……这么快就倒下了?快起……起来,再喝一坛,你……不不喝,我喝!”
云风白抬起脸,靠近打量韶华,重瞳中尽是醉意,“你醉了,应当听不见吧,你如果听得见,我就不能说了。”
云风白笑道,“韶华,临羡关一别,又见面了。”
皇宫的方向又有华丽残暴的烟花升起,花火绽放在夜空的顷刻,如绣在黑绸上的精彩图案,但转眼即逝,顷刻芳华。
韶华巧遇云风白,非常欢畅,拉他回京畿营一醉方休,云风白欣然相随。
丝竹管弦,宫商徵羽合奏一曲,不但涓滴不显混乱繁冗,反而融会得浑然天成,仿如一道冷冽清澈的泉水,从九天之上缓缓倾下,淌入了听者的内心。
崇华帝的下首,设四凤座,是四宫正妃的席位。遵循梦华制例,皇后之下,为四宫十二贵三十六嫔七十二美人。现在,崇华帝后位悬空,则由四宫正妃出列凤席。
穿戴百鸟彩羽霓裳的皇甫鸾檀口轻启,贝齿开合,唱着一支吉瑞呈祥的赞歌:
云风白满口酒气,在韶华耳边笑道,“嘻嘻,韶华,你醉了。我还没醉,我还能持续喝。”
在晕畴昔的前一顷刻,韶华望着昏死在另一边的云风白,心中最后的动机是,公然,不该找他拼酒!
“没甚么,”云风白望着韶华,笑了,“少年任侠轻光阴,珠丸出弹遂难追。没甚么为甚么,只是不想做宗主了,就不做了。”
韶华和云风白昂首了望,心中均有感到。
弦月挂在夜空,如一钩淡色剪影,夜空如同墨浸的丝绸,星子似洒落的珍珠,美得素净而奥秘。
皇宫中夜宴歌乐,玉京中亦不宵禁,街道上游人如织,热烈不凡。夜空中不时有焰火绽放,顷刻芳华,让人赞叹,歌颂。
一整天,韶华在京畿营中主持事件,所幸四方城门和东、西两市,万国驿馆都没有大事件产生。一向到落日西下,玉京中统统安然如常,韶华一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。
塔楼顶是一方平台,边沿有以一道向下延长的石阶,石阶宽六米,可供十人并肩行走,倾斜着中转空中。石阶约有一百五十级,每级高三分之一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