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他抢得玉玺,欲掉头前去清冷殿救援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,却发明烽火纷飞之下,镇国公主泰安却已经死在了清冷殿前的金銮柱下。
“中宗与我有知遇之恩。”裴县之低下头,缓缓说,“中宗生前最是恩宠公主…现在公主不在了,尸身无存不得入皇陵,臣却不肯让她灵魂无依。”
“狠,太狠了!连半点骨肉亲情都不顾!”李彦秀如被逼上死路的困兽,在房中来回踱步,“我只当他想解我兵权,哪知他却想要我的命!”
无边的仇恨在泰安的心头泛动,将他二人之间的旖旎和情深都化作幻影。
泰安歪着头,纯真又天真,眨巴着圆圆的眼睛:“殿下既然晓得,还在等甚么?你父皇要杀你,你何必再忍?裴家要叛变你,你又何必放过他们?先发制人,总好过兵权被释以后破釜沉舟来得好,不是吗?”
“我变成了…一张纸?”
“对不住。”李彦秀的声音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隐痛,“宫变当日,是我一念之差,领兵保护宣政殿,力保皇位不失。却没想到逆贼卑鄙至此,竟会对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动手。”
局势严峻,蓄势待发。
他破釜沉舟似的伸出了手,欲接过李彦秀手中的《圣祖训》,说:“大兴善寺中奉有佛骨,自来灵验。听闻此书感染了公主的鲜血,不若交由给臣,奉在兴善寺的香火之前。许是千百载以后,也能替公主修成正果呢?”
早些年,裴县之在李彦秀授意之下,由太常侍郎擢升太常少卿。能够后李彦秀出征多年,于朝中人事任命早已无话语权。裴县之如果怀有贰心,为向他兄长表功,将《圣祖训》与泰安一事说了出来,又当如何是好?
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。
泰安却微微一笑,说:“除此以外,明日中午之前,殿下亦会遣兵于裴大人府上。裴家高低百余口人,怕是明日以后,便会一个不留。”
宫变当日,李彦秀于金柱下发明泰安的尸身,肉痛难抑。
十年。间隔她香消玉殒,已有将近十年的时候。
中秋欲至,天子如以往普通,在太液池畔设席。
健忘了本身如何死,健忘了阿爹如何死,健忘了阿蛮如何死,健忘了大燕王朝是如何一夜之间易主,健忘是如何丢掉了江山。
“他对着我,还能这般直言,我便敬他是条男人。”李彦秀将纸片似的泰安设在心口,带着笑意与她提及昔日的故事,“我当时也别无他法,便想着能试一个别例,便是一个别例。也没想汉武帝求李夫人那样,真能与你见面。”
她撑起家子,悄悄抚摩着面前蓝色封底的《圣祖训》,有种昔日重现的熟谙感,仿佛只要抚着书册,就有无穷的伤感涌了上来。
但是她不蠢。
一念不谨,贻百年之患。卢氏大燕,存亡存亡仿佛只在他的一念之间。
侍郎罢了。
她从他领口钻了出来,顺着他肥胖苗条的手臂,一点点地滑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越转越快,她越转越快,瞬息之间,将本身卷成一支纸卷似的利箭飞入天涯。
“因为我呀。”
已足有手臂长的泰安站在窗边,定定地看着天上的圆月。
十五岁的公主泰安,足足花了好几日才接管了本身变成了一只鬼的究竟。
她颤抖着收回击,摊在本身面前交来回回细心翻看,才终究明白本身的手臂,变成了只要正反两面的,薄薄一张纸。
裴县之还是一句话语都说不出。
“泰安…”他答,肥胖白净的手指沿着床畔,一点点地爬上了他身前的她的手背。
泰安眸光晶莹,哽咽着点头,轻声说:“不记得了。”
泰安略略停顿了一下,抬开端中冲他娇娇笑着,歪头道:“便是规复了人形又能如何?我也是只甚么都做不了的纸片鬼啊!难不成你还要娶我进门,立我为后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