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中的泰安却没有顺势进犯,而是翩翩飞转,又化作手臂长的纸人,紧紧抱住清冷殿中的灯台,尖端朝李彦秀再度击来。
李彦秀身后两名亲卫一左一右,提着他兄长与弟弟的人头。天子的脚步生生一顿,待要说话,却生生尝到了满口的铁锈味。
李彦秀率三百精锐埋伏在玄武门外,存亡关头, 大家面色皆是沉重, 周遭一片沉寂,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。
有近卫弯弓,箭尖对准吃力地扛着灯台的泰安。
一次次地,她像小儿家发脾气一样将灯台砸了过来,又被他挥开。
他的脸上暴露非常惊奇的神情,眉梢昂扬,薄唇轻启,张口道:“但是听错了?定王怎会…”
雨停了。
最大的威胁已被断根,李彦秀哑忍十余年的韬晦,终究有了回报。
而她身畔的他却连身形闲逛都未曾,稳稳坐在马鞍上。
他却莫名地感觉现在的场景有些好笑,竟被她这个半调子的杀人局逗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,无法地点头道:“泰安…已经死过一次,如何心机半点长进亦没有?”
李彦秀涓滴不将李崇佑放在眼里,御林军层层上前,将天子身前的大监一一拿下,气定神闲地说:“父皇年老,也该早享嫡亲,何必迷恋权势。我看,昭阳殿的风水非常适合静养,不若父皇彻夜便搬去罢。”
泰安被夹在《圣祖训》里, 贴肉藏在李彦秀的怀中。
还不到…为何还不到时候。到得此时,泰安的表情亦由曾经的沉着转为了无尽头的烦躁。
便是此时,便是听到“定王”二字的此时,一向藏在书册中的泰安突然跃起,身姿在空中扭转一周,将本身由前粗后细的圆锥筒,卷成一只极细极长的纸箭,便趁着李彦秀说话分神的一霎,从他敞开的衣衿猛窜出去,冲着他的眉心直直戳去!
他的话没有说完。
玄武门落下,御林军叛变,太液池畔的天子李崇佑闻讯赶来,却只来得及在清冷殿前截下一身寒甲的李彦秀。
天光渐暗,傍晚时近, 淅淅沥沥整日的细雨垂垂变大, 而由夕月坛伴驾而归的两位皇子骑着高头大马, 意气风发地由玄武门入宫赴宴。
“再等等…”他的语气哑忍又含了歉疚,“彻夜事关存亡,你且好生待在我怀中。等其间事毕,你我今后再不必分开,统统都会是坦途。只你信我便可。”
她在心中冷静数着,用尽全数的耐烦,悄悄等候最后的动静。
远方俄然传来一阵骚动,似有侍卫气喘吁吁地跑来,低头对李彦秀私语。
“你靠我血气为生,怎能杀得了我?”
两位皇子的千余名亲卫,如同平常一样被拦在玄武门外等待。而附属李彦秀的御林军却在此时俄然将城门落下,将二人圈在四方城墙内瓮中捉鳖。
热汗透过他的躯体一点点浸出湿意,而李彦秀抱愧地低下头,单手解开领口, 让夜晚的冷风透入胸口。
城门落下,李彦秀由墙上现身,亲身搭弓射出第一箭,对准的便是亲生兄长的眉间。严峻之下,他一击未中,便驱动□□战马往前,拔出腰间配刀与李氏兄弟战成一团。
泰安低下头。同归于尽的决定早已经果断地做下,可此时她胸口的疼痛又是如此激烈和实在, 灼得她五内俱焚。
更何况他这个碍事的父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