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老淑人本半闭着眼,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。听完秦二女人一顿抢白以后,俄然间眉头一皱,展开了眼睛:“她让你绣的帕子,是送给太子的?”
如果太子想聘秦二为太子良娣,何必让太子妃来整这么一出“我们伉俪情深容不得第三人”?
“祖母,您不晓得!”她俯身靠在秦老淑人的腿上,撒娇般地摇摆着,“她那里是来讨花腔子!她是把花腔子送了来,让我绣成帕子再还给她!还是绣给太子的帕子!这清楚是把我当作绣娘下人使唤啊!也太欺负人了。”
银朱慢条斯理将太子二人之间的趣事讲了个清楚。
秦二蜜斯涓滴不肯放过:“裴家流浪之前,她为人处世放肆放肆。我本觉得太傅故去,她诚恳守孝能收收性子,哪知她竟欺负到我的头上!”
这是太子妃和太子之间,小后代在调情拌嘴呢。
秦老淑人吐出一口浊气,问:“来传话的侍女安在?”
就算她裴安素已经嫁给了太子,可秦家长女早已册封宝林,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如何能嫁给两父子?
乱了纲常辈分,于礼不符。太子妃又不是关外长大的蛮荒人,再放肆放肆,也是裴家教养出来的女儿,千万不会不晓得这个事理。
秦二蜜斯面色涨红,涓滴不包涵面说道。
但是本日凌晨,裴家角门却临时翻开,一名身着青色棉布裙袄的年青女子低着头,跟从在采买的仆妇身后出了府。
秦老淑人抬眼看着银朱,轻声说:“太子妃所托,本不该相负。只是唯恐殿下落笔成心刁难,可否先借图一看?”
秦二蜜斯仍在懵懂当中,秦老淑人却灵敏地发觉到了此中的题目。
从城东绕至城西,再由城北绕向城南,终究悄无声气地停靠在晋中秦家的侧门外。
早膳之前,秦二蜜斯行至祖母秦老淑人房中问安,面色不善忿忿不平,提及今早碰到了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。
秦老淑人猛地站起家子。
侍女名为银朱,是裴安素贴身服侍了十年的大丫环。
男女大防,太子妃不会不懂。风口浪尖上,她却请秦二绣帕子给太子,这看起来像是……看上秦二了要替太子讨进东宫做良娣啊!
可她要请愿,何必挑选已经送女入宫为妃,对她毫无威胁的秦家?
那好端端的,太子妃派侍女来讲这么一件帕子的事,又是为了甚么?
且不究查太子妃尚未与太子结婚,此举不应时宜又毫无态度。
权极一时的故太傅裴家,因了太子妃裴安素三年孝期,家门长年紧闭,除了采买的家仆偶尔出入,再难见到旁人。
她青衣棉裙,跪在满屋秦家主母的面前,也没有涓滴害怕的神采,不卑不亢地说:“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打趣时提及,晋绣技艺独步天下,花腔再精致也有靠着技艺化腐朽为奇异的才气。太子殿下笑而不语,遣宫人送来一幅画,问,何如?”
秦老淑人四世同堂,早已见多了风雨,此时微微抬起视线,淡淡说:“她毕竟是太子妃,就是使唤底下的侍女问你讨些花腔子,参议针法,也没甚么了不得的。”
这太奇特了。
倒像是在请愿似的。
银朱嘴角含笑,双手奉上:“请。”
秦老淑人沉默不语。
“……说是甚么她在孝期当中,不好前来拜访,只能派贴身的丫头过来。太欺负人了!她一身凤袍还没穿到身上,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。姐姐当初和她交好,也不知是如何忍下来的?”
凌晨的长安城,夏季的朝阳垂垂升起,破开稠密的雾气。
秦家嫡女两位,一名年前入宫册封宝林,另一名尚未订婚,还是家中娇宠的小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