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后深居宫中为陈家所控。我阿娘一介草民,他们说杀便杀。可我到底有皇家血脉,等闲杀不得。”
统统都打算得如此美好,只除了一点。
他这一遭已成死局,倒不如趁此机遇破釜沉舟决死一搏。不试一试,又焉知面前这只小鬼,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拯救稻草呢?
伉俪结发,本为白首同心。可他阿爹飞黄腾达荣登大宝的当天,来接“新帝”归政的亲卫队,一并带来了宫中太后赐给他阿娘的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。
泰安思疑的目光飘向了小太子,接连瞅了几眼以后又立即将头摇成了拨浪鼓。
小太子渐渐伸手,将泰安从他袖子上拽下,悄悄放在桌面上。
小太子却沉默半晌,缓缓点头:“太傅历经三朝岿然不倒,德高望重又对我恩重如山。我当初得立太子,是他力排众议。这三年多来数次遇险,也多亏他白叟家护我全面。”
他不看她,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。
泰安渐渐皱起眉头,回想起兄长十二三岁时骑射弯弓,英姿飒爽的模样。
小太子嘴唇深抿,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发雷霆,只看都不再多看泰安一眼,慢条斯理地将小纸条卷起放入口中,一下一下嚼入腹中。
再不会有错。
小太子淡淡抬眸,安静的面孔没有一点哀伤痛苦的神采,可他固执又哑忍的模样,却让泰安更加的胆战心惊,“父皇继位,册立陈克令嫡女华珊为皇后。按祖宗礼法,我被立为太子。可这四年来,我这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危在朝夕,从无一日能够安然入眠。”
父皇为保他安然,率先下诏令他闭门思过。朝堂上一时风平浪静,却没想到这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安宁。
如此怯懦畏缩,可谓丢人至极。
泰安灵光一现,倒抽一口寒气,自发已经猜到了本相,便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几案,抬高声音道:“我观你年纪不大羽翼不丰,但是有异母兄弟觊觎你太子之位,妄图取而代之,才设下圈套诽谤于你?”
太子冷冷开口:“我阿娘不是皇后。”
他阿爹阿谁时候,已经娶了他阿娘,还生下了他。
但是大司马却非常对劲。
泰安再也不忍心听下去,哇地一声喊了出来,眼眶通红:“他们想得美!乱臣贼子拆人家庭杀人/妻母,还要谋我大燕的江山社稷,合该千刀万剐!”
“如果立我阿爹为天子,再嫁个女儿出去做皇后。等生下儿子去父留子,待到当时,我大燕颠覆与否,也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。”
“他会指认我是凶手,是因为他亲眼所见,那逼/奸/奶娘的凶手,的的确确就是我。”小太子轻声说。
她说得这般诚笃坦白,小太子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。
泰安烦躁地来回踱步,纸片一样轻浮的身子,走在案几上没有半点声响。
她话锋倒转得快,小脑瓜飞速扭转:“我朝常例,子凭母贵…你母妃职位尊崇…”
就在昨日,朝夕相处教诲他三年不足又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傅血溅金銮殿上,口口声声宣称曾亲眼所见他将乳母杨氏□□至死。
他抿了抿唇,下定决计。
一样都是太子,面前这位较着营养不良的模样,报酬不同也忒大了一些!
大燕一朝,自李氏乱政定王平叛以后,大权旁落。元康元年定王暴毙,季子即位之时将将五岁,大司马陈克令把持朝政,十余年时候连换三任幼主,各个死于非命。
她和兄长皆是皇后阿娘正宫嫡出,对谋逆夺嫡一事最是看不惯不过,立即义愤填膺地开口道:“皇后嫡出血脉自当担当大统,岂容别人觊觎诽谤?真是世道不公彼苍无眼…”
最首要的…她醒转的时候不过是一只躺在《圣祖训》上的纸片鬼,小太子不但不惊骇她,还能寥寥数语之间摸清她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