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太太出来抬肩舆,笑道:“姨奶奶,你讨了我们洪太太的美人,有甚么谢的么?”
一番行动利落且温馨,程太太暗赞,虽不如京中世家高雅,行事却如出一辙,窦家不凡!张明蕙的丰度,无愧于冢妇二字了。
另一个同知郭可嘉的太太见状笑道:“窦姨奶奶好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。”
知州程太太见二人神采渐缓,松了口气,遂笑问肖金桃:“好无能利落的奶奶,怎地不在席上?”
洪让皱眉道:“观颐怎地掉下水了?她人呢?”
管平波哼了一声, 抱起美人就走。
管平波立即道:“我不去,我要跟着我姐姐。”
不待洪太太说话,肖金桃喝道:“孽障!还不来给太太们叩首赔罪!”
程太太亦笑道:“哎哟哟,你们家姨奶奶好活泼的性子,到底多大了?”
肖金桃共同的无法一笑:“看看,我们家也不缺这几两银钱,可她就是不肯。”
管平波心头火起,才从水里救了人, 不深思着从速善后, 倒先来撕逼。把怀中美人放下, 飞起一脚就把那丫头踹回了水里。
救了人的岳大文正要退去换衣裳, 被管平波一折腾,只得再次跳下水, 心中气的直骂娘!这泼货, 到底如何招的窦宏朗喜好的!行动就上脚,有话好好说会死啊?
女眷们脚程慢, 待她们磨蹭着返来,落水的二人都换了干爽衣裳,靠在火边取暖了。恰席上有热汤,管平波令仆妇端了两碗来,一人灌下一碗,又催促厨下速熬姜汤。
张明蕙立即搭上梯子,笑骂练竹:“你有脸说这话?上回她祸害家里的荷花池,我要骂两句,谁拦着不让呢?我看二弟还是公道的,就你偏疼眼,我们家最没端方的就是你!”
洪太太啐了丈夫一口:“有甚不好交代的?她本身贪玩,怪到谁头上去?这么些年来,我有虐待她半分?你充公房的时候,在产业蜜斯养着。你收用了,也是穿金戴银的。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朝夕祸福,夏季里落水一病死了,我们又不是神仙,还能有灵药救她返来不成?依我说仁至义尽,写封信去京里分辩一二就是了!”
洪太太恐怕贱人回家了告她一状,眸子一转,顺水推舟的道:“不过是个官卖奴婢,并不是妾。她昔日是蜜斯,我不美意义虐待她,汲引一二罢了。谁有那么大胆,与官奴攀亲呢?现在贵府已做了官,按例可蓄养奴婢。既然姨奶奶喜好,便送与她吧。权当我家贺礼。”
肖金桃谦逊道:“是我们家老二的屋里人,不得太太们呼唤,不敢擅闯。”说毕,又对洪太太福了福,道,“叫太太笑话,我们家因女孩少,这丫头年纪又小,她姐姐惯的跟甚么似的,宠出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。方才冲犯了贵府女人,我实在惭愧。”
洪太太神采丢脸的道:“别提了,窦家才仕进,端方礼节狗屁不通,也有女眷落水,叫男人去救的?她倒是窦家一个妾救上来的,可狼狈样儿给窦家男仆看个正着。她本就体弱,捞上来只余半口气,我看着就不好了,不敢挪动。就搁窦家吧。你要甚么美人没有,纵不如她,亦有她七八分模样。依我说,还是姑父赐的胡姬更都雅些,你偏顾虑她跟甚么似的。”
两拨人从未打过交道,无冤无仇的,人都不认得,便是洪太太,内心也不信亲信丫头是管平波推下去的,更逞论别的人。
练竹嘲笑:“她还小么!大些就好了。”
洪让笑着将人扶起:“你说的甚么话?归去奉告你家太爷,不过是个奴婢,又是自家落水,那里怪的你们来?是我给你们家添费事了才是。只她是官奴,还得记上一笔,明日我使个仵作去瞧瞧,勾了此事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