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管家也躬身施礼,就此告别归去复命了。
过了两日是雪照的生辰。雪照已是碧玉韶华,闽婆看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,固然屡经变故,却愈发固执悲观。这日雪照穿了一件红色罗衫,罗衫上绣着碧色的鸢尾花,上面穿戴一条浅碧色襦裙,和衫上的鸢尾交相辉映,更加衬得雪照粉黛不施而灿若朝霞。
仓世竹进门看到雪照,面前一亮,上前说道,“雪照女人芳泽无加,铅华弗御,皎若太阳升朝霞,灼若芙蕖出渌波。”
固然都是农舍,仓世竹的屋子却大很多,屋内安排一应俱全。仓世竹正在窗前书案上写字,听到李桂的声音,随即拿过一张没写过字的纸把这张挡住。他迎上前去,说道,“李管家,这边坐。阿念,烹茶来。”转头又看向李桂,问道,“甚么要紧的事?”
李管家看着仓世竹渐渐开口道,“大少爷,老爷晓得于蜜斯的事情了。”仓世竹心下一惊,却不答话。只听李桂又说道,“大少爷不必忧心。老爷说了,已故的于老爷是饱学之士,于蜜斯也极有才调。两家本来定了亲,可惜二少爷遭受不测。从那以后,老爷一向派人寻觅于蜜斯的下落,想着多照拂照拂她们老弱,也是多年订交的情分。”
仓世竹笑道,“雪照女人精于乐律,本日是雪照女人生辰,世竹无甚贵重物品相赠,只要暮年一名故交赠我的几本乐谱,世竹研习多年可贵其精美,本日赠送雪照女人,方不负其千高古韵啊!”说着把锦盒双手交于雪照,雪照略一讶异,把锦盒翻开,见是几本泛黄的旧书,用丝带缚住。她素手重抚,眼睛亮亮的,轻声道,“本来是《蔡氏五弄》。嘉平初,蔡邕入青溪访鬼谷先生。所居山有五曲,一曲制一弄。山之东曲,常有神升天,故作《游春》;南曲有涧,冬夏常渌,故作《渌水》;中曲即鬼谷先生旧所居也,通俗沉着,故作《幽居》;北曲高岩,猿鸟所集,感物愁坐,故作《坐愁》;西曲注水吟秋,故作《秋思》。此乐谱久已失传,仓公子竟然有此孤本,实太贵重,雪照如何敢受。”
第二日李桂又敲响了仓世竹的院门,一向跟从仓世竹的主子翻开门,见是李桂,惊奇道,“李管家,您不是昨日刚来过吗?明天又来啦。”李桂说,“大少爷呢?我有要紧的事。”主子不敢怠慢,从速让进屋里去。
仓世竹讶异的翻看锦盒里的东西,他本来觉得来者不善,没想到父亲竟然花重金替他买了东西送给雪照,想来雪照本来也是要嫁进伦家的。二弟走了,他却赶上了她,或许真的是上天安排的缘分。想到此处,他站起来对李管家行了个礼道,“如此,李管家代世竹拜谢父亲大人!”
雪照一听,鼓掌笑道,“仓公子把我比作宓妃,可不知我的玉羲可也像宓妃的七弦琴普通动听?”
仓世竹神采放松了些,又听李桂说,“老爷原话说,于家蜜斯是个不错的女人,嫁给别家也甚可惜。如果大少爷成心的话,老爷情愿成全你们。”说着他将带来的一个锦盒双手推给仓世竹,“老爷嘱我奉告大少爷,于蜜斯之以是避居于此,是因为于老爷留下一张极罕见的瑶琴,如果大少爷能助她庇护好那张瑶琴,便可于此处获得于蜜斯的信赖,大事可成啊。老爷也情愿助你一臂之力。”他翻开锦盒给仓世竹看,“这内里是老爷花重金从官方一名高人处买的失传已久的乐谱。过两日是于蜜斯的生辰,她的父母已经亡故,生辰这天会拜祭下父母,你可于那日将这几本乐谱赠送她,于蜜斯必然欢乐得很。”
仓世竹笑道,“乐谱在不懂它的人手里,就是一本天书。对于懂它的人来讲,便是知音绝唱。雪照女人莫要再推让了。如要谢我,可将这五弄弹一曲我听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