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,兴趣极好地拿过一块黑乎乎的圆形物,带着几分夸耀:“姑奶奶今儿个欢畅,就用这澡豆给你洗洗头发好了。女人呐,凡是长的不那么丢脸,只要把头发洗清爽了,勾个把男人,那就都不是个事儿!”
眼看水瓢就要落到月华公主的头上了,又忽一下停了下来,笑嘻嘻地打量了一眼正拧着眉头的月华公主,轻声问道:“你不会烧火?没做过这活吗?啧啧,真是娇贵的命啊,真不晓得,你们这些人,一每天是如何过日子的。”
眼睛却一动不动,目光闪闪地盯在月华公主的耳朵上,手不自发地向前探去,恨不得顿时摘下那上面挂着的一对蓝宝石坠子。
月华公主看着怀里的这团破布,浓厚的霉味也掩不住那股洗不掉的汗气,她冷静地低下头,一咬牙,抖开衣服,却不晓得如何穿起来。
本来,这段氏伉俪是靠做澡豆为生的,院子里那浓得发辣的香气,就是做澡豆时披收回的气味。
段六指儿在院子里褪鸡的工夫,段氏将月华公主的头按到了木盆里,细心地搓洗起来,边洗边感慨:“啧啧,这皮肉细嫩的,稍一用力就会戳破似的。”
月华公主乃至不敢想,下一刻,等候她的是甚么。
段六指有些嫌弃地瞪了段氏一眼,不耐烦地说道:“你脑筋是不是灌了浆糊了,宫里贴出来的榜文能信嘛!还等着领赏,钱没拿上脑袋先掉了!”
月华公主此时的表情是非常悲惨的,她盯着木盆内壁上那层泛黑的油腻腻的污物,冒死压抑着不竭翻滚的胃,认命地闭上眼睛。
说罢,便哼起了小曲。
母鸡方才那病笃的模样闪现在面前,月华公主面无神采,任由段氏剥下她的衣服,撩了些水在她身上。
这时,她俄然感受段氏正在摘下她脖子上挂着的金锁,便昂首看了一眼,见段氏正把金锁塞到嘴里,用力咬。
现在,平空冒出个女人来,固然现下年纪尚轻,也看出是个天仙似的美人胚子,此人要在身边养上几年,这屋子里,哪还能有她的位置呢!
段六指儿也不言语,一手拎着鸡,一手将段氏推动屋来,骂道:“真是个傻娘们,站门口嚷嚷甚么,这鸡不杀了吃掉,等会儿赶路的时候,还抱着不成。”
这时,段六指儿的收回了愉悦的笑声,欢畅地说道:“傻娘们,别站着了,从速找件洁净的衣裳,一会儿小女人洗过澡以后好换上。喝点小酒,啃点鸡肉,这小日子,也没谁了!”
段氏心中的忧愁倒是实在的。
见月华公主不肯放手,便威胁说:“不要蹬鼻子上脸啊,谨慎我家相公像杀鸡似的杀了你!”
她信赖,如果她此时敢抵挡,这伉俪俩真会一刀杀了她,说不准还会放在大锅里熬者,炖成浓汤下饭。
段六指见段氏不肯罢休,遂说道:“行了,你还是先帮这小女人倒饬一下,我一会儿就去找薛大贵儿,早点把人送走,也好让你放心!”
“绕了半天,也不肯说这个女人如何措置,看来还真是奇怪,舍不得罢休,让她给服侍你好了,我这就让处所。”
“从速做饭,我饿得前腔贴后背了。”
段六指儿不屑地回了句,利落地拿过一个厚重的陶瓷盆,踩住鸡翅膀,捏住鸡头抻直鸡脖子,一刀下去后,将鸡拎起,鸡血直直地落在陶瓷盆里,屋子里响起一阵刷刷的落雨的声音。
翻了半天,才狠下心来,举着一件段六指儿的衣服走了出来,“就它吧,这上面的补丁,还新着呢,缝过以后,就没如何穿。”
说实话,段氏仗着有几分姿色,平时还真有点儿瞧不上这段六指儿,何如这六指儿人丑脑筋却矫捷,总能变着法儿的赚些钱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