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是醒了,也就让秀娘服侍着起来梳洗。我估摸着舅母和如霜姐姐那边也差未几该起来了,午餐时舅母胃口不大好,让厨子做了些糖水,让我等睡醒后一同畴昔享用。秀娘等我穿戴安妥后,方才唤了外间的素玥出去帮手我梳头匀面。这素玥是多么聪明的人儿,出去里间后,看我还是穿戴早间换上的贴身衣衫,衣衫洁净而未有汗渍,眉眼儿一低,面上神采就似已了然。
我心中微微一动,模糊里生出些许不安,我这私底下的没个束缚,自个儿晓得也就罢了,如果让舅母晓得了,免不得以为我娘亲教诲无方,容着我猖獗而失了大师闺秀的体统,秀娘只怕是也要连带着受怒斥。
我故意想向她讨个情面,又唯恐更落下话儿,她毕竟是舅母跟前的人,跟着我光阴不长,何况我又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娘家蜜斯。只见她倒是认当真真、仔细心细的替我悄悄梳理了那一头如墨染的及腰长发,又挽一个时下朝安城里蜜斯贵妇们都争相喜好的垂云髻来,那发髻分作两股,斜斜里如蓬云般并卧于一侧,煞是都雅。因还在外祖父的祭期,不便过量装潢,是以,只取两支细细的白玉簪子固于髻脚,又别了一朵小小的白绸花在另一端。额前的本来覆盖朱砂的一排碎发,自回府后,端以齐划一整的梳于脑后,暴露白瓷般如满月的额头,眉心一点朱砂,更加红的鲜艳欲滴。
“轩儿,休得满口胡言!”舅母闻言大惊,仓猝喝住轩哥哥把他往石凳上按坐下,让钰儿去告诉厨房做醒酒汤过来,又向那陌生少年解释道:“长佑,轩儿喝多了瞎话,你就当没闻声。华妃娘娘瑰姿高贵,得沐皇恩,那里是凡家女子能望其项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