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被关押在地牢,沐睿和沐子胥却不见一丝狼狈。
关在地牢的这几日,恐怕也是他们人生中可贵独处的机遇。
似闻声了青石台阶方向有动静,他们二人的目光淡淡瞥过来。
沐睿眸光凌厉,嘴角勾扬起一丝讽刺嘲笑。
沐云歌当然晓得沐如雪的企图。
沐子胥的目光,几近连看也没看一眼沐云歌。
她一脸严峻地望向沐子胥,唯恐大哥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使绊子,毕竟从小到大,她也没少坑过沐子胥这个大哥。
沐云歌清楚感遭到手内心塞进一张字条,不动声色地紧了紧。
那双充满着淡淡哀伤的墨瞳,安静地从沐如雪的脸上划过,继而对视上沐睿的眼睛。
在沐云歌的影象里,仿佛还是头一回,瞥见父兄二人如此调和的相处。
“老夫感觉子胥的话,说得有事理,西北王的诚意……就是将我们父子囚禁在刑部地牢?眼下尚且如此,等老夫献上了认罪书,他当真还会管我们父子的死活?”
见儿子伸手去拿糕点,沐睿握着黑子的指尖转动,缓缓将棋子放回旁侧的棋碗里。
她也没有想到,亲爹会锲而不舍的一起追到了西北,也更没有想到,沐睿会遭人绑架,囚禁活着子府的密室里。
沿着蜿蜒的青石台阶,一起往下,墙壁扑灭的火把将地牢照得通亮。
这个时候,沐如雪从速不留陈迹地搬出沐云歌,但愿沐子胥能动怜悯之心。
沐如雪傻了眼,绞尽脑汁地揣摩着要再如何开口压服沐睿。
他一本端庄地抱拳:“启禀父亲大人,孩儿觉得……西北王若真拿二妹当作自家人,想请我们父子与其合作,就应当在西北最豪华的西鹤楼摆上一桌酒,聘请父亲为座上宾,开诚布公地谈认罪书之事。或许……孩儿的观点过于局促,信赖爹自有决计!”
“既然是二妹一番情意,那就尝尝吧!”
沐如雪走在前面,神采微有忐忑:“爹……”
沐睿幽深的眸色生出冷冽,目光只是从她脸上冷冷扫过,便回落到了棋盘上。
“老夫和你兄长被关押在此数日,你现在才想到来探视,不会是帮西北王来做说客的吧?”
因为当初她在孙公公的护送下离京,曾被沐睿在半道追上。
沐如雪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沐睿严肃打断——
叫这声爹时,她不免有些心虚。
父子二人的神采皆是安静如水,未起一丝波澜。
为了避人耳目,沐如雪只能表示沐云歌上前。
她还在绞尽脑汁,想着要让沐云歌开口说话才行。
沐如雪并不晓得,沐睿和沐子胥都熟谙沐云歌的这张脸,
沐子胥的这番话,不但反对沐如雪的话,也一样不信赖西北王的诚意。
她拎着食盒上前,谨慎翼翼将糕点端出,呈放在棋盘一侧,意味深长地提示:“这些糕点是太子妃特地为二位大人筹办的,二位大人还是尝尝吧,别孤负了太子妃的一番情意!”
就在这时,顾惊飞派来的亲信将领开了口:“只要两位沐大人诚意合作,我家王爷自是不会怠慢了二位。西鹤楼的酒宴立马就能安排上!”
只要沐睿和沐子胥一听到熟谙的声音,应当就能辨认出沐云歌的身份。
父子二人的青丝冠的亮光整齐,衣裳亦是工致服贴。
“只要爹爹承诺献上认罪书,别说摆上一桌酒,就算是日日歌乐也不在话下……”
他们父子二人,相对坐在牢房里的方桌前,桌上烛火浮动,映照着棋盘上的吵嘴棋子。
在此之间,沐子胥和她的眼神有一刹的对视。
隔着牢门的铁栅,沐云歌远远地就瞥见了天字号牢门里的沐睿和沐子胥。
就连沐如雪也没有想到,父亲会扣问大哥的定见。
沐如雪的杏瞳缩了缩,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让沐睿猜中了!